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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驚厄朝自己斬落的一地刀片看去,沒發現什麼不對,這才回過味來,順著那弟子手指的方向掠去一眼。
那裡靜靜躺著一截斷裂的刀柄。
很短,是被小美人用龍軀生生絞斷的。
郎絕暴起攻來時,小美人將刀柄絞為了兩段。
小美人並非有強迫症的龍,行事向來隨意,兩段裡一段長些,一段短些,短的那段刻著“郎絕”二字刀名,是顏琅在世時親手刻下的。
如今,長的不跑,卻是這截短的失蹤了。
“怎麼辦,”發現此事的弟子應是被鏡麵陣嚇出了陰影,對這邪刀有著生理性畏懼,六神無主喃喃不停,“它……它不會還有後手吧,我們怎麼才能趕快出去?”
他本是亂說一通,最後一句意外踩到了點上。
他們該如何從這兒出去?
被鎖入鏡麵陣的弟子們諸如圓臉兄,是出局到半路被強抓來搞邪教的,入口在哪兒都不知;
謝扶光他們則是炸了人家墳頭,又經曆了漫長的自由落體,真真假假好一通,最終一刀劈開地麵破了結界才落到這裡。
這見鬼的地方究竟在地下哪個犄角旮旯,他們尚且不知,又何談出去?
眾人湧向石室中唯一的小門,那裡之前被郎絕設了禁製,無法外出。
這會兒郎絕大半碎成了渣,小截劍柄沾崔驚厄那口血的光,趁亂出逃。禁製隨著它的離開消失,眾人齊聚門口,卻沒一個敢往外邁。
因為外麵已是幽黑一片。
原本設作鏡麵陣的左側石室隨著陣破而湮滅,中間聯通兩邊的小空間也跟著玩失蹤,他們所處的右側石室一下子成了茫茫黑海裡漂浮的寂寞孤島。
詭異又驚悚。
一名膽小的弟子雙腿一軟,繼崔驚厄之後又跪了一個。
崔驚厄倒身殘誌堅,支棱著起身,卻沒跟著往門口湊,隻是沉默地站到了謝扶光身邊。
“大小姐,現在要怎麼辦?”他剛疼過,嗓音還啞著,搭配懶洋洋的語調,聽不出著急,更像閒來找話。
謝扶光不應,他就吊兒郎當拖起長音:“彆不理我唄,大家都知道我靠你罩了。”
崔驚厄身上染著淡淡血腥氣,不難聞,但可能有點刺激,謝扶光能清晰感到太陽穴被那腥味牽動,一下一下扯著跳。
“你會吐血,是因為用了右手劍吧。”一股無名火不知被他的氣息還是語氣點燃,她霍然就轉過身,繃著臉看他,開始還是猜測,到後麵語氣越發篤定,“包括日落時分我初見你,也是你在幻境裡的意識體動用了右手劍。”
試煉正式開始前的幻境,進入其中的都是弟子們的意識體,意識體一旦受傷,不比真身嚴重,但也會對真身有所波及。
崔驚厄順著話瞥了眼右腕,沒浮起那條紅線時,一切看起來都與常人無異。
他提起這隻看似尋常的右手打了個不太響的指響:“不愧是大小姐,一猜即中。”
都說刀修莽,但謝扶光腦子一向很靈,通過一口血,連推帶猜串起前因後果在他意料之中。
“吐血倒是小事,這手關鍵時刻還可堪一用,就是……”他頓了頓,賣了個慘,將話題拉回,“右腕靈脈有靈力流過時,會疼得比較嚴重,不必要的話,最好還是不自討苦吃。所以呢,大小姐好人做到底,再護我一護?”
謝扶光一條直舌頭戰不過油嘴滑舌,她移開視線,從他身邊擦過,轉身的一瞬,肩膀撞了一下他的,不重也不輕。
謝扶光在生氣。
她經常生沒來由的氣,大多時候,都氣得朦朦朧朧,沒什麼實感。可這次,她能清晰感到胸腔不平靜的起伏。
至於氣的緣由,或許是因為被耍?
崔驚厄出右手劍之前,她一直當他是個能說會道的病美人,就連出手揍他時也始終留著情麵,他對此也從不曾否認過。
但同理,他也沒承認過病秧子的身份,算不上騙她,連點可供她指摘的錯處都沒有。
試想他這個人,從來如此,遊魚一樣,讓人琢磨不透又抓不住。
謝扶光厭惡這樣的感覺,更準確說還有點隱隱的懼怕,潛意識裡她總恍惚曾經也有這樣一個不太著調的人,嘴裡跑著馬,眼底流著笑,說著笑著就從她掌心溜走了,徒留給她一種隱晦感覺,半個影子都沒留下。
謝扶光沒有沉溺於壞情緒的習慣,相反,她渾身上下戰意點滿,從小到大,即便對於驟然升起的躁意,她也會習慣性抵禦。
她用了幾步路時間,撤去對心底那股無名火的關注,心緒慢慢回歸到當下處境。
現在理應是找出口的時候。
器墓迷陣的通關時間僅有十二時辰,眼下她們身處地底,不知已過去多久。
從鏡麵陣見到圓臉兄開始,整場試煉就歪曲到了另一種恐怖走向:
無法順利通關事小,最怕陰玉鑰再亂發個什麼神通,將本該出局的弟子扔進某一邪地。
謝扶光雙眼四下梭巡,尋找石室內有無線索遺漏,同時她的大腦也在極速運轉。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沒出口的地方,就算無傳統意義上的門,也總該有什麼具備傳送功能的法器亦或機關。
謝扶光一根根梳理這些脈絡,還真找到一處疏漏。
範莘!
他們在外一整晚,沒有看到半空浮現他的出局信息,說明他不是作為出局弟子被陰玉鑰傳進來,況且他出現的方式也與魂魄被吸進鏡麵陣的弟子們完全不同。
那麼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扶光踅摸一圈,沒發現範莘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