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輕瞥朱顏一眼,嘴角微微揚起,側目看向頹廢的赤王,言語意味深長。
“赤王,你禮數有虧,教女無方,頗有騙取玉骨之嫌,本宮向來秉公處理,不得不略施懲戒,來人,將赤王拉下去杖責五十。”
赤王自知理虧,不敢為自己求情,恭恭敬敬地謝恩領罰,五十棍雖然不輕,有可能打得他皮開肉綻,但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倒也不會致命殘廢,回去躺個大半月,以補品調養,也能漸漸好轉起來。
不料,他沒有提前堵住朱顏的嘴巴,隻見女兒憤怒地瞪著白嫣,一副氣極失望的模樣,言之鑿鑿。
“皇後娘娘,沒想到你是如此蠻不講理之人,我父王一生忠直,沒做錯什麼,憑什麼打他板子,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若是覺得我有心騙你的寶物,衝著我來好了!”
“時影殿下那般光風霽月、心地善良之人,怎會有你這樣不講理的的母親,你們根本不像,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
朱顏口不擇言,理智完全被憤怒的火焰衝垮,她很想脫口而出。
你根本就不是白嫣皇後,奈何話還沒說出口,傳來赤王一聲厲嗬:“孽障,你怎敢這般對皇後說話!”
你難道是想把白嫣皇後徹底得罪嗎?那可是皇後,太子生母,未來的空桑太後啊!
“啪”地一聲再次響起,這下朱顏的另一邊臉也被赤王打得腫了起來,嘴角沁出了鮮血,一顆牙齒被打得出血,蹦躂出來,足見赤王用了多大力氣,絲毫沒有收斂。
他的臉色青青白白,眼裡充斥血絲,對這個女兒徹底失望了,這孩子怕是得了失心瘋,難道是想把整個赤王府都拖下水嗎?
“父王!”
朱顏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麵容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著,雙手緊緊捂住臉龐。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會遭受這樣的對待?
“向皇後娘娘告罪,否則你也彆當我的女兒了!”
赤王的聲音冷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冰淩,他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朱顏既感到委屈又心生恐懼,因為在她的記憶中,父王從未如此動怒,甚至發狠話說出這般絕情之語,更未曾動手打過她。
她偷瞄了一眼白嫣毫無表情的麵龐,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於放縱言辭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溫柔親切的母妃,也不是一直以來對她寬容憐愛的師父。
“臣女知錯了,言語有失,請娘娘恕罪,切勿怪罪父王。”
朱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白嫣連連叩頭,每一下充滿誠意與悔過之心,嘴裡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鐵鏽味道。
“依本宮所見,郡主怕是魔怔了,不過本宮恰好有治療之法。”
白嫣意有所指,轉頭對身旁的貼身宮女杏月低聲吩咐了幾句,杏月緩緩退下。
朱顏心下沒來由的忐忑,她不知道白嫣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責罰自己,心中一時間隻覺七上八下、慌亂無比。
白嫣沒有理睬朱顏,將目光緩緩轉向赤王,緩緩說,“郡主雖然有辱罵本宮之言語,但念其年幼無知,本宮不與她計較不過赤王對女兒的疼愛之心,本宮也是明白,那就由你代替朱顏郡主承受這一切吧,原本的五十廷杖改為八十廷杖,即刻執行!”
赤王高大的身軀不禁佝僂了幾分,他暗自思忖著,這下可真是要吃苦頭了。
畢竟,宮廷中的杖刑可不同於一般情況,每一下都讓人吃不消。
此時的朱顏再也不敢輕易開口了,她滿臉愧疚地望著赤王,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懊悔,若不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衝動,又怎會連累父王遭受這樣的懲罰?
護衛們則看似恭敬實則強製地將赤王請了出去,緊接著,杖刑正式開始了,每一棍結結實實落在赤王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朱顏也沒落下,她瞧著原本離開的宮女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海口大瓷碗走過來,臉上掛著可親的笑容,將碗遞了過來。
“郡主請用,既然魔怔了,也該醒醒神,這湯頗有驅邪醒腦之效,快請用吧。”
朱顏一臉嫌惡地看著碗裡黑乎乎的東西,抿著唇,謹慎地往後退了半步。
“郡主是想抗旨嗎?娘娘好心好意,給予恩典,郡主理應感恩戴德才是。”
杏月的笑容頃刻間消失不見,仿佛容嬤嬤再世一般,陰惻惻道。
朱顏聽著外頭一下又一下的悶棍聲,心中為赤王的安危擔憂,又想著自己好歹是赤族的郡主,皇後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在自己的宮殿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隻能強忍著近在咫尺的惡心反胃的氣味,悶著頭去喝,艱難咀嚼著,全程都皺著眉頭,一臉想吐又不敢吐的痛苦表情。
白嫣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這副表情,暗自覺得好笑,這沒有煮熟的糙米薏仁湯,味道的確不怎麼樣,整治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頗為合適。
看著朱顏將大海碗的糙米薏仁湯喝得乾乾淨淨,吃得一點不剩,白嫣適才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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