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沉默著凝視琳琅,輕歎一聲,“你想做什麼?”
雖說他不太喜歡蕭重景那個老小子,但如今北離大定,百姓安居樂業,倘若因仇恨挑起戰亂,百姓再次陷入戰亂。
這並非李長生想看到的場景。
“不告訴你。”
琳琅漫不經心地輕撫烏黑的鬢角,語氣略帶狡黠,李長生失笑,“要我幫你什麼?”
琳琅柳眉輕挑,朱唇輕啟:“煩請李先生辛苦跑一趟,替我給蕭重景傳個信兒,就說本姑娘已經到了天啟,長陵王府可住否?”
李長生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心中如明鏡,嘴上應道:“你這小丫頭,口氣倒是不小,讓李長生跑腿,你可是頭一個。”
他的語氣不帶慍怒,而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溺與包容,李長生不介意給琳琅跑個腿。
“那拜托李先生了。”
琳琅這次表現的謙遜有禮,先前的無禮是為師父鳴不平,此刻卻需彬彬有禮。
隻因李長生對琳琅著實不薄,這些年始終牽掛她的近況,有心與洛水再續前緣。
琳琅決意恢複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乃蕭氏女,是長陵王的女兒。
李長生親自為琳琅傳話,太安帝應該會不安,揣度一二,她有實力,背後還有人。
即便沒有李長生這道屏障,琳琅亦無所畏懼,隻是不太希望,一開始便大開殺戒。
她為雙親報仇,但也不願徒增孽障,北離倘若爆發戰事,那也不應該由她挑起。
既然蕭重景如此看重北離皇位,不惜設計謀害親弟弟,誣陷忠臣良將,妄圖鏟除昔日的結拜兄弟,以鞏固自己的皇位,以及身後的千秋萬代基業。
那麼琳琅偏偏要讓蕭重景惶恐不安,他越是懼怕什麼,便越會失去什麼,最後死不瞑目,遺臭萬年。
北離皇宮,禦書房內,太安帝一如往常地批折子,批完折子,目光緩緩落在一本陳舊泛黃的殘譜扉頁上,神情微微發怔。
他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陳年往事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自從百裡洛陳的孫子百裡東君踏入天啟城,他總會想起從前的許多事。
一想到失蹤十載、生死未卜的侄女,太安帝的眉頭再次皺起,麵色變得陰沉晦澀。
回顧往事,真相好似被鮮血染紅的布帛,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令他一陣心驚。
由於弟弟的離世,太後仿若猜到了什麼,沒幾年便抑鬱病逝,太安帝坐穩了皇位,高高在上,但徹底成了一位孤家寡人
“陛下想到什麼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詢問,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書房內響起,瞬間將太安帝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他眉峰緊鎖,眸中流露出一絲不悅,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定定地看向不速之客。
原本一直恭敬侍候在側的濁清大監此時臉色煞白,額頭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
作為禦前伺候之人,竟有人能悄無聲息地闖入,自己卻毫無察覺。
這無疑是失職!
待看清來人,濁清太監心中一緊,因為來者是被譽為天下第一的李先生,李長生。
“李先生,你怎麼來了?”
太安帝的目光定格在了李長生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儘管心中思緒萬千,懊惱不悅有之,但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溫和有禮。
畢竟,對於這樣一個跺跺腳便能讓整個江湖為之顫抖的人物,即便是身為北離帝王的蕭重景,也要謹慎對待,輕易不敢得罪。
“我來,不是有閒情逸致與陛下敘話,而是受人所托,替一個小丫頭傳話。”
李長生雙手負於身後,微微仰頭,神色淡漠地說道,太安帝心中不喜,麵色不顯。
若不是李長生實力超群,已然臻至神遊玄境,他早就派遣濁清把對方料理了。
他是北離天子,所有人理應對他俯首帖耳,唯唯諾諾,然而李長生偏偏是個例外。
“哦,究竟是哪個丫頭如此能耐,竟然能請得動李先生托話?”
太安帝強壓心頭不快,疑惑問道。
“她名為蕭琳琅,乃是長陵王的掌上明珠,陛下親自冊封的安樂郡主,郡主托我詢問陛下,長陵王府,她如今是否能夠入住?”
李長生嘴角微微上揚,字正腔圓地說道,震得太安帝心神一顫。
蕭琳琅,回來了?
濁清小心翼翼偷瞄太安帝的臉色,將目光投向李長生:“不知安樂郡主身在何處?”
這也是太安帝迫切想要知曉的,這些年,琳琅到處去哪兒,與哪些人有過交集?
李長生緣何會認識琳琅,他們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係?
“此乃機密,無可奉告,陛下隻需回答先前的問題即可。”
李長生話說得理所當然,氣得太安帝額上青筋暴突,但他並未動怒,這些年的修身養性,終究還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對於李長生,太安帝一直心懷敬畏,卻也暗藏殺心,穩住心神。
他緩緩道:“先生請回吧,孤的侄女連皇宮都能住得,何況是長陵王府,琳琅也該歸家了,煩請先生給琳琅捎句話,孤對她甚是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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