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端午節是在西安度過的。
工地並沒有放假,工人自發的不去上工,項目部不得不放假。由於項目大,不是所有的工人都願意過節,我所在的標段有工人繼續乾活。何國濤跟小邊同誌得到了明確放假的答複,他倆極力讓我爭取休息的權利,因此我在微信群裡跟領導們周旋了半天,得到的答複是:一號塔吊沒有具體通知。
我最終決定不理睬,管他呢,我就出去溜達去。我知道,今天即使我走了,他們也拿我沒辦法。
我們三個梳洗打扮了一番,按著既定的出行路線有條不紊地走出了憋悶的工地。
對端午節的感受已經很淡漠了,雖然是個傳統節日,對我們常年在外的工人來說已經感受不到其中的味道了。多年的工地生活,讓人有點麻木。
走出工地大門,步行在滾滾的熱流中,渾身汗流不止。工地偏遠,縱橫交錯的街上看不到幾個人,隻有來回疾駛的車輛,不時開過去幾輛。在十字路口,一個穿著橙色工作服的環衛工老頭,手中握著一把長長的彎頭鐮鉤,雙手舉著伸進樹冠,將枯死的樹枝勾折弄斷,一張臉黑紅黑紅的,油膩的汗水浸潤著皺紋捭闔的臉。他氣定神閒地工作著,旁邊有間活動房,門口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擺著幾瓶水跟一盆綠豆湯。
我們三個向張望渠公交車站緩慢走去,討論著張國回家的事,他們兩個判斷,張國這次回家估計再不來了。我反駁,我說他是替自己掙錢,又不是給彆人掙錢。他們兩個就說,不信你等著看。我也害怕他不來,因為這兩天我給他頂班,說好了他一回來,我就回家轉一圈。太陽很紮眼,應該戴墨鏡的,可我猶豫再三沒有戴。何國濤說,這次出去了要買個太陽鏡,把人曬死了。我說,我見你們沒眼鏡,我就沒好意思戴,你們又要買,真不是人。這時候小邊搗鼓著手機說,信號員剛打電話了,也要跟我們一起去。我首先不樂意了,幾個小夥子帶著兩個老太太算怎麼回事!
何國濤說,要說是兩個年輕小媳婦就好了。然後他想起了在白銀的時候,工地上有個女塔吊司機看上他了,每天晚上都叫他一起散步,還非要請他吃飯。他說那時候多瀟灑,多自由啊。
小邊說,那兩個老大姐讓等著,一塊兒走,她們趕了過來,怎麼辦?
我讓小邊回複她們,就說我們已經坐上公交車走了。
小邊指著不遠處兩個穿裙子、打扮得時髦的女人說,唉,現在哄人家已經來不及了,她們已經看見我們了。
我回過頭一看,哎呀,真的,跑得還挺快。我隻好抱怨何國濤,方才要不是他爭論該坐365公交車還是823公交車,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365公交車車從我們視線中開走。何國濤還在爭辯,指手畫腳,說三道四,說坐823公交車的好處大於坐365公交車。
兩個信號員跟我們站一起等公交車,她們問我們去哪裡玩,我們都說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等待365公交車。
在等待的過程中,兩個信號員給我們介紹了幾處市內的旅遊景點。聊著聊著,我知道她們壓根就不跟我們去,而是回家去。她們是本地人。我長籲了一口氣。其實,她們人很好,老實本分,態度和藹,這個年紀了,還辛苦勞動,相比於那些整天在廣場上扭來扭去的人,她們真的是可敬可愛的人。隻有勞動,才能塑造完美堅強的人生形象。
公交車裡有空調,實在舒服,望著窗外不斷抬手抹汗的人,我都不想下公交車了。在車上,何國濤跟我討論經濟方麵的話題,他說楊鵬今年運氣好,包工掙了不少錢。他說楊鵬自從買了一輛新車,便順了起來,做什麼都是事半功倍。我說車是開路的東西,跟人的運氣息息相關。雖然我的言論多少有些神秘色彩,脫離了實際,但人在某些情況下,喜歡將本來是經過人的努力得來的成功歸功於神秘的運氣,以此來平衡人與人之間的各種際遇。
何國濤感歎:人這一輩子真的很難下結論,說變就變。咱們什麼時候也能發一筆財呀,實在把人窮害怕了。
我說:重點還是要掌握一門核心技術,咱們就是缺少毅力,害怕改變,對專業領域也缺少鑽研,安於現狀的人,不可能有出息的。
何國濤支持我這種分析,我在自己的分析中捫心自問,話我能說得好聽,做起來就難嘍。
公交車每一站都會停,上上下下的人群裡,總會出現幾個賞心悅目的美女。長時間待在工地,對於美女實在很敏感,眼睛盯著對方的身上,就不忍心撤離。我們都認為,大地方就是美女多。
我們在魚化寨下了公交車,信號員大姐給我們提著醒,下麵該如何如何走,舉手投足間有著作為本地人的優越性。我們在這兒分手,然後融進人海。
我們坐地鐵,準備先去大雁塔,聽說那邊熱鬨、繁華,至於有多熱鬨有多繁華,也隻有去了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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