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顯得枯燥乏味,不知道做什麼好。我跟何國慶無所事事地過著日子,我們在掙錢,我們在養家,我們在這個遠離親情的地方,在這個叫西安的城市。
過去的每一天我無不在想念我的閨女,也想念凶巴巴卻難以懷恨的妻子。我知道我還是愛她的,隻是我不知道如何表達愛,我已經過了那個直率表達自己情感的年紀,那些煽情的話全梗塞於喉。我知道,每當不想表達自己的時候是我最渴望表達的時候。
有時候我連自己都無法理解。
心中總是湧動著一種情感,一種源於救贖或者自責的情感,可我總是漠視它的存在,因為我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它。不是缺少勇氣,而是害怕身邊的一切最終會因此而遠離我。
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是愛還是摧毀?我知道它遲早會露出真實的麵目來,是的,隻是遲早,我也做好了承受爆發的準備。
天空是灰白色的,一種無法衝破也不可驅離的灰白色。我不知道何國慶怎樣想的,他的內心跟我一樣嗎?他是如何處理消極的情感的呢?或許與我一樣吧,也失去了表達的能力。他的心跟我一樣,有著同樣細微的嬗變,現在他從不向外傾訴。我記得以前他有啥話都會說出來,現在怎麼不說了呢?我多麼希望他主動找我傾訴,將他壓抑的灰色的心情宣泄一番,即使我不是一個善於傾聽的人。可他沒有,他隻是說要掙錢,掙很多的錢,為了家,為了兒子,為了更好的生活。
我們討論過婚姻,我們在那條354鄉道來回徘徊的時候我們討論過。他說婚姻並不能讓人感到幸福,隻會感到累。這句話與我產生了共鳴,我也是這種感覺。婚姻沒有給人預期的幸福,而是漫無邊際的壓力。可是人不得不擁有婚姻,這是人類之所以存在下去的社會契約,是男人和女人對人類命運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們都感慨,假如生命從頭再來一次,我們都不會再選擇婚姻,一個人不更好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知道我們都有逃避現實的懦弱思想,現實成了我們難以肩負的重擔。我從未想過一個人會活得這樣累,這種累是無法詮釋的,我隻能歸結於命運。假如生命從最初開始便純潔無瑕,無病無災,讓我做個老鼠我都願意。
在無所事事中我們想過去西安城到處轉轉,可這種想法隻是想法,誰都懶得動彈。一來沒錢,乾巴巴地瞎逛也沒啥意思;二來,步入三十歲,身上的熱血似乎涼了一大半,沒有什麼可以調動起欲望,感覺世界不過如此,猶如一杯白開水,無色無味。
難道我們窮困慣了?抑或麻木了?抑或人生壓根就沒有色彩?
沒錢哪有色彩?沒錢哪裡都去不了,什麼都做不了。錢又不好掙,掙錢需要花去大部分時間。我現在覺得,自從走出校門,我的時間就全部用來上班了,可是錢呢?到如今一窮二白不說,還欠了那麼多債。為啥越努力越窮呢?為啥一天不上班,遠處的家便無以為繼呢?
我看不透生活其中的玄機。生活太魔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著2018年即將走完,2019年觸手可及,時間的從容不迫讓我感到了不可名狀的彷徨。每個夜晚,我都躺在床上枕著雙手瞪著眼數著剩下來的人生,難以入眠。時間,猶如一個黑洞,在我眼前極速旋轉,吞噬著一切,讓人產生切膚的恐懼。八零後整體告彆了二十歲的年華,浩浩蕩蕩湧向了三十歲的路口,我不知道彆人是啥感覺,對我來說,依舊是迷惘。
我不是一個令自己滿意的人。
我一直想象的三十歲,所認為三十歲,不是這樣的,可我又說不出該是哪樣的。有時我想,能夠過隨心所欲的生活,哪怕並不光鮮亮麗,我都會滿足,原來這樣的生活也屬於幻想。自由自在的生活,生活的自由自在,這隻是生活的烏托邦,是現代科技不可抵達的處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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