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時保持清醒狀態,努力睜大眼睛。瞌睡蟲虎視眈眈,伺機入侵。
道路逐漸逶迤起來,山勢陡峭險峻,眼前險象環生,一不留神,就會發生事故。前麵的路怎麼樣,我一點也不清楚,雖然八年前走過一次,可記憶終究太單薄了。
我相信自己的技術,也相信我的經驗,但我必須保持清醒。道路很複雜,一邊是山,一邊是溝,一會兒彎道,一會兒涵洞。
我時不時揉揉肩膀,時不時摑幾把巴掌臉。我像一塊快要透支的電池,閃爍著警報。該到休息一會兒了,可恨沒有合適的路段停車。公路蜿蜒,視線狹窄,草木茂盛,高山巨石巍峨在上。最近時常下雨,山體滑坡,泥石流,滾石之類的自然災害也得防著。這樣想著似乎清醒了半分,然而身體之累已然不受任何神經係統地強製命令,車輛時不時就在中線之間左右徘徊。
我想了很多招,想回家時的情景,怎樣心疼閨女,怎樣跟妻溫存。我還想八年前我跟弟是如何從這條路上來回馳騁,當時那種感覺跟時下又有何不同。我還想我的未來,往後該如何發展,命運又將給我怎樣的曲折人生?我還想二十年後的場景,那時我還活著嗎?怎樣活著?也想二十年後的閨女會出挑得如何俊俏模樣,那時閨女也該嫁人了,我也要作爺爺輩兒了……
思前想後,思緒左衝右撞,猶如在人生的長河之中徜徉。這種幻想似乎起了那麼一點作用,特彆是跟妻溫存的片段,讓我清醒了不少。我乘著這股子勁兒猛力加速,我得儘全力衝出這最後的半截迂回曲折之道。聽導航預警,前麵十幾公裡應該是個鎮子,到那時就能安全停車稍作休息了。
有一段路是兩半截s路的連續轉彎,路勢陡峭,我渾渾噩噩的,幾近失去了判彆路況能力,前麵有兩輛車,一輛空載貨車,一輛箱式貨車,掛蘭州的牌照,這讓我感到了親切感。當時不知道車速多快,我一心想著開出這段公路,因此連續實線超車,當我輕快而瀟灑地超過第二輛車時,忽然拐進了第一條急彎道,由於始料不及,也沒辨清具體路況,一時間倉促刹車,直覺得車輪刺啦打滑,左搖右擺,我一個激靈,渾身冒汗,頓時無比清醒,忽然看到第二個急彎迫在眉前,又是一陣急刹車。雖然急刹了兩次,可車速依然沒減多少,猶如另一個人在控製著加速踏板。大驚之餘我揉了揉眼睛,忽然又一條急彎直逼腳下……媽呀!我才看清這哪是路呀,明擺著一條活生生的大蛇搖搖擺擺在暗夜中滑行嘛,並且這條大蛇正在向下爬去。看清了狀況,我果斷製動減檔減速,好不容易穩住了車,定了定心神,就感到一陣恐懼。要不是經驗足,技術還過得去,今天非栽這兒不可。想起前幾年,一直開車來往於銀川跟定西之間,雖然沒掙了錢,車技確實鍛煉得精熟。開了將近十年車,沒出過什麼大事,今日又能縫險化吉,不得不感謝那幾年的玩世不恭。
由於恐懼造成的清醒,讓我又堅持了一個多小時,而這段時間我已經穿過了天水城,道路逐漸平緩起來,隨時都可找到停車休息的地方。
最終我在一個鎮上熄火休息,我羅身下車,西方那輪明月輕臥於雲層之上,寒光陣陣映照蒼穹,西山一片青蔥樹林,暗夜中,清風徐徐,送來田野鼓鼓囊囊的爽翠味道。東方已然見白,夏日的天空時刻保持著充沛的活力,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吧!我踢腿,下蹲,扭腰,做了一番運動,骨骼“格吧格吧”響著。我坐進車內,開始吃喝,補充能量,看導航,再有一百多公裡,就該到家了。雖然瞌睡過去了,我還是強行闔眼睡了睡。窗外,風聲如水,緩緩流淌。時不時開過去一輛汽車,發出濕漉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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