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嫣紅的晚霞穿過斷龍穀斜灑在古隘口外的山坡上。
崎嶇的山道在霞光映照下如同飄落在山坡上的一條紅色絲帶,一頭是古隘口下的獵戶村,另一頭則一直連接到二十裡外的落葉鎮。
此時,三個稍顯弱小的身影正迎著夕陽,沿著山道向上慢慢前行,他們都是這裡的遺民子弟,剛剛結束了今日在先人洞的“旬學”,正準備返回居住的獵戶村。
“旬學”乃是此方鄉民沿襲了三千多年的祖製。
這方土地幾乎是一座人文孤島,與外界並無聯係。
此方鄉民除了繼承於上古軍營中的文化及各種技藝外也無其他傳承。
鄉人不想隨著時間流逝,文化凋敝,逐漸淪落為蠻荒之地,後代變成茹毛飲血之輩,因而定下了這樣的規矩。
凡是周邊遺民子嗣,滿六歲至十二歲,無論男女皆需在每個旬日到先人洞內修學,平日則可在家中自我修習,稱為“童修”,就是每十天要集中學習一天。
而且,每年九月十五為“望鄉祭”,所有四方鄉民皆會彙聚於先人洞和參加祭祖大典,當日已滿十二歲童修,如果經過祭祀當天的比試,表現優異並被先人洞內的某位長老看中,則可被收為弟子,繼續進修,學習更加高深的技藝,之後就稱為“青修”或“青修學徒”。
當然如果沒能被選中,那童修就算解放了,該做啥做啥,倒也瀟灑自在,至少不是大字不識的文盲,也不是啥都不會的白丁,做個自得自樂的老百姓也沒啥不好。
這三人正是童修,兩男一女。
走在中間的是身子最為纖弱的小姑娘,約莫九歲多,乃是獵戶村村長趙長庚的小女兒,名叫趙婉兒。
白嫩嫩的皮膚,水靈靈的眸子,略帶嬰兒肥的粉紅臉蛋,微微一笑,上麵就顯露一對可愛的小酒窩,烏黑透亮的秀發被精心紮成了兩個丸子,有粉紅絲帶點綴,顯然是被母親精心打扮。
一身白底胭脂紅的碎花裙,鮮豔亮麗。
小姑娘走起路來總愛一蹦一跳,就是安靜不下來,一會兒拉拉前麵的,一會又拽拽後麵的,煞是靈動可愛,俏皮中還帶點兒被家人寵溺的刁蠻。
一個清瘦俊朗的少年走在最前麵,那是獵戶村獵長林焱山的獨子,名“林青”。
今年十一歲,一身青灰色布袍,臉上雖仍帶幾分稚氣,但一雙眼睛卻清澈明亮,十分乾淨。
而落在最後麵的男孩名叫“陳富貴”,小名“阿蠻”,剛滿十歲,黝黑稍胖,略顯憨厚,正是獵戶村首富陳滿福的獨子,上麵還有仨姐姐,應該是在家中被稀罕慣了,好吃好喝,身上有些贅肉,自然走起路來比前兩人要吃力一些。
三人出自同村,皆為獵戶子弟,自幼一起玩耍嬉鬨,都是要好的朋友。
離村子已經越來越近,抬頭已經可以看到村子上方的古隘口。
古隘口的城關早已破敗,旌旗鐵戈不在,隻剩破磚碎瓦淹沒於荒草亂石之中。
原本關隘的兩扇青石巨門早已倒伏在地,或因質地堅硬異常,依舊光潔且平整,竟然不生一絲雜草。
這便形成了一方巨大的石台,而兩石中間的縫隙恰似巨刃劈開,應了所處乃“斷龍穀”的位置,最初被人稱為“斬龍台”。
隻是後來每年九月十五,有一個“望鄉祭”的日子,此處最適合登高遠眺,四方鄉民都在此石台上擺放瓜果貢品,焚香灑酒,西望故土,祭祀先祖,所以漸漸地大家便習慣稱此處為“望鄉台”。
三人身後的落葉鎮位於“落葉原”上,與獵戶村等周邊數個村落一起合計約一千兩百多人,相傳這些人都是原來古隘口城關守軍的後裔。
大約在三千二百多年前“東部玄州”的妖族與“西部青州”的人族爆發驚世大戰,一日突然天降隕石火雨,幾乎滅儘整個大陸的生靈,被稱為滅世之日。
當時古隘口城關的兩萬主力已經緊急回援人族都城,隻留下部分老弱婦孺及傷兵。
這些留守遺民在滅世之日因為躲避於古隘口南邊十五裡的礦洞內得以逃過一劫,大劫過後才陸續遷移到附近的“落葉原”上以耕種為生,好不容易才從幾十人繁衍到如今一千兩百多人。
昔日避災的礦洞如今被稱為“先人洞”,為紀念此處乃先祖傳承延續之地,洞內仍保留著從古隘口城關搬遷過來的一些殘存雕像、爐鼎、古籍等物品。
行在山道上,三人邊走邊聊。
趙婉兒用小手輕輕拽了拽林青的袖角,滿眼期待地問道:“青哥兒,你說藥長老今天授藝時說的那什麼上古仙丹可是真的麼?”
“嗯,就是有種駐顏丹,如果女人服用,可以容顏不老,青春永駐來著!”
林青本來心中在琢磨彆的事情,忽然被打斷,一時沒反應過來。
後方矮胖敦實的陳阿蠻卻急忙湊上來,氣喘籲籲地接上話匣,搶著回答。
“啥上古丹藥,彆聽藥老頭忽悠,人家也是祖上的祖上的祖上,反正就是好多個祖上傳下來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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