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向前走了幾步:“你缺錢了?接不接代打?”
沈渡沒理他,眼神一直落在秦弋身上,在等他的回答。
嫋嫋過去把向南推到一邊:“彆瞎摻和,快看看秦哥給你的是什麼禮物。”
向南看著沈渡還想說什麼,聽到禮物二字,立馬挪道了。
屋子裡人手一樣東西,沈渡飛速瞥了眼。
“你要來應聘?”秦弋看向他。
沈渡點頭:“是啊,你沒聽錯。”
“我們招的是店員,其實跟服務員差不了太多。”秦弋說,“你能行嗎。”
他詢問的語氣挺中肯的,仿佛例行公事。但沈渡就是莫名覺得,自己被人看扁了了。
“怎麼不行,少瞧不起人。”
秦弋嘴唇無聲動了動,似想說點什麼,但沈渡根本沒給他機會:“又不是誰生來就是少爺,我有手有腳的,還能辦砸了不成。”
除了學習和做飯,他這輩子就沒碰上過什麼難題。
“你說,讓我做什麼,我肯定給你辦好。”
秦弋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看男生正在興頭上的樣子,覺得說什麼都沒用,便隨口道:“那你泡杯茶吧。”
沈渡眯了眯眼,“真看不起我?”
秦弋:“沒看不起你。”
說著,他自己都笑了,說不上來為什麼。
沈渡不爽了:“笑屁啊。”
“沒。”秦弋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做這事兒太簡單了。”男人衝他抬了抬下巴,眸光犀利:“點茶會嗎,弄來試試。”
沈渡這才發現,秦弋麵前的桌上擺了副茶具和茶葉。
都是新的,還沒拆,明顯是他從外地帶回來的東西之一。
沈渡指了指那東西:“你讓我用這個?”
儘管隻是隨意一瞥,他也察覺了這套茶具的珍貴程度。
更彆說那茶餅包裝上還寫著“信陽毛尖”四個字。
這應該是拍賣級彆的茶,越少越金貴的那種。
不是,這年頭紋身師這麼賺錢嗎?幾十萬元一斤的茶葉說買就買?
秦弋說:“不會?”
沈渡深深看了他一眼,走過去坐在對麵,將茶葉和茶具一一拆開。
磨茶、燙盞、開筅,注水調膏。
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麼都賞心悅目。原本還嬉笑不當一回事兒的眾人,也逐漸被感染,慢慢安靜下來。
沈渡小時候跟爺爺學過一段時間點茶,那時候老爺子身體還比較硬朗,邊手把手教他,邊給他普及點茶的曆史。
點茶要想點得好,得堆沫成山。
經過三次注水,茶膏已經快要成型了。
沈渡很久沒點茶了,手生得不行。年初回老家打掃的時候,在爺爺的櫃子裡翻出了幾套茶具,他觸景生情,給老爸和老媽露了兩手。
他的點茶手藝承自老爺子,點茶出來的味道自然也是極像的。
老爸喝了之後特感動,拍了好多張照發到朋友圈,寫了一長串父子情深的文字,他的父,他的子,並且還強烈要求沈渡和老媽也發,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沈渡拗不過,又拉不下臉發小作文,隻發了張三個人的合照,背景是爺爺書房的牆,麵前是擺了一桌的茶具。
沈渡臉上浮現回憶的神色。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曹師傅等人在討論他都沒注意到。
“老板這朋友挺養眼的啊。”
他們顯然誤判了倆人的關係,之前沈渡來店裡,他們幾個都窩在工作室裡,所以沒見過。
這沒什麼解釋的必要,秦弋也就隨他們去說。
不多時,茶點好了。沈渡把筅放在一邊,將茶盞推過去,眼底泛著自信的光芒:“請。”
秦弋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傾身過去拿。
他先是喝了一口,沒有急著做評價,而是問:“為什麼忽然想來應聘?”
從沈渡這個角度,看不出來對方神色的變化,也不知道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不是忽然。”
沈渡比了個三,說:“我已經考慮三天了。”
秦弋淡淡笑了一下,“有什麼區彆嗎。”
“三天已經夠多了,彆的應聘者有考慮這麼久嗎,至少這能證明我不是一時興起。”
嫋嫋:“確實。”
但秦弋還是問:“為什麼。”
沈渡挑眉:“非要個原因?”
秦弋坐在那兒沒說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一開始是覺得無聊。”沈渡說到一半停了,劉師傅比他還急,忙問:“後來呢?”
“後來嘛——”
沈渡笑了一下,眼神在屋裡打轉,最後停在秦弋端著茶盞的手上,說:“後來我也不知道咋了,就是想來。”
聽嫋嫋說招人那天起就想了,考慮了三天也沒用,想要應聘的心蠢蠢欲動。
——或許是真的太無聊了吧。
曹師傅幾人頓時明白過來,看向他的眼神變得精彩極了。
沈渡反應過來他們可能誤會了,但懶得解釋,直接當作沒看見。
對麵秦弋不知道看沒看懂曹師傅等人的暗語交流,一點反應都沒。他隻是端著茶盞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後抿了一口。
沈渡看到他眉間舒展,心落到了實地:“怎麼說?”
“不錯。”秦弋點頭。
沈渡挑眉:“不錯?”
秦弋從容改了措辭:“很好。”
沈渡下巴微微一抬,頗有些自得:“那我這個技術,能不能應聘啊?”
男生長著一張帥氣的臉,做起這種堪稱倨傲的表情來,非但沒讓人覺得生氣,反而莫名的可愛。
“我有說過不能?”
秦弋淡淡笑了一下,說:“想來就來。”
“那你給我開多少工資?”
“你想要多少?”
這麼好說話?沈渡低頭笑了笑,說:“我也不要太多,你看著給就行。”
“或者拿這個抵。”
他推了推桌上的茶具。
“喜歡?”秦弋直接說,“送你了。”
挺大款。
“那怎麼行。”沈渡說。
“他們都有禮物。”頓了頓,秦弋才說,“你也有。”
沈渡和他對上視線,他們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對視了,但沈渡一次沒從他眼底看出什麼來。
“不占你便宜。”
沈渡收回視線,揮了揮手,將茶具收拾了,準備拿去洗:“從我工資裡邊扣。”
工資夠不夠都是個問題。
秦弋沒再跟他爭,而是看向其他人:“還在這兒坐著乾什麼,該乾嘛乾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