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
冷漠的,沒有感情的聲調。
向南一怔,當即閉嘴,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低下頭。
秦弋語氣緩和了些:“幫我把鉛筆削一下。”
二十多張紋身圖案,沈渡花了三天時間,給它們全部取好了名。期間查閱了不少資料,但都不如“syc讓他驚豔。
可能這就是外行和內行的區彆吧。
反正就這樣了,秦弋要是不滿意,自己取去。
沈渡將最後一張畫紙放入文件袋,忽然聞到一陣飯香。
現在才七點不到,天都還沒黑。也不知道隔壁做了什麼飯,這麼香。
他將文件袋放好,咚咚咚跑去陽台,喊:“秦弋!”
秦弋這會兒正對著菜譜,往鍋裡加調料。隱約聽見有人喊他,他放下勺,在廚房門口站著,耐心等了一會兒,確定是沈渡在叫他才脫下圍裙往外走。
秦弋邊走邊鬆了衣領的扣子。
走廊玻璃刷的一下打開。沈渡靠在那天晚上趴的地方,撐著頭往這邊看,見他出來,揮了揮手。
“做啥好吃的了?”
秦弋說:“你剛才叫我什麼?”
沈渡裝作沒聽見,目光落在他的襯衫衣領上,戲謔道:“秦老板,下班了,不裝了?”
在店裡時,秦弋恨不得把扣子焊死在衣領上。這是回了家,本性暴露了?
還一解解倆,一副旁若無人、任君采擷的模樣。
怪性感的。
沈渡多看了幾眼,秦弋側了側身。
沈渡心頭緩緩冒出一個:“?”
沒看錯的話,他剛才是瞪了自己一眼吧?
沈渡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是什麼小流氓嗎?
這家夥乾嘛一副自己占他便宜的樣子!他對他又沒興趣!
“喂,你那什麼表情,我會吃了你嗎。”他麵無表情問。
他保證,隻要秦弋敢說一個“會”字,自己就真的衝過去把人給吃嘍!
秦弋沒答,而是道:“太久沒下廚,有點做多了。”
沈渡歪了歪腦袋:“你在邀請我嗎?”
“不然?”
“衝你這句話,不過來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沈渡說完,雙手往欄杆上一撐,一副要越過來的樣子。
秦弋被他嚇了一跳,大步上前:“我家門是擺設嗎!?”
沈渡就是開玩笑,也沒真的要翻,見他反應這麼大,更來勁了:“你彆怕,警察來了我也不會賴你的,我這叫不走尋常路。”
他們距離近了些,和那晚借火時差不多。秦弋冷靜下來了,抱著手臂冷眼瞧他:“那你走一個我看看。”
“嘿嘿。”沈渡笑,把腳放下來:“又不想走了。”
秦弋將他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儘收眼底,沒再說話,轉身往回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翻過來,無論沈渡在後麵怎麼叫他,就是不回頭。
沒得到回應,沈渡自覺沒趣,也往回走。
正猶豫要不要去隔壁蹭飯,順便跟人賣個好,電話就響了,是許青洛打來的。
自從許青洛跟著他爺爺去了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扶貧後,兩人很久沒有聯係了,這電話來得正好,他也有事想問。
電話接起。
“跟你說件事兒。”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沈渡頓了一下,“你先說。”
許青洛聲音沒有往日那般有活力:“咱們高中的班長,你還記得麼?”
沈渡學習成績向來不拔尖,高中更是跟許青洛兩人網吧遊戲廳學校三點一線到處跑,班主任為了約束他,高二開學時,任命他為學委。
因著當了班乾,沈渡平時跟他們班長的交集也蠻多,雖不說關係有多好,但至少比班裡其他同學要親近些,經常一塊兒打籃球,周末也會約著去網吧。
“記得啊,怎麼突然說起他了。”自高中畢業,沈渡就把班群屏蔽了,再沒打開過。
沈渡胡亂猜測著:“他結婚了?請你沒?”
“沈渡,班長他去世了。”許青洛說。
沈渡沉默了,調笑的心思瞬間沒了:“你開玩笑吧?”
“是真的。”許青洛有點難過,“我也是剛才聽同學說的,他半個月前剛出殯,同學們還去送他了。”
“是結腸癌。沈渡,班長他還那麼年輕……”
“……”
秦弋把飯菜上齊,坐在餐桌前等著。
門鈴一直沒有響,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半了,再不來飯都要涼了。
菜剛端上桌的時候,他拍了幾張照。秦弋低頭翻相冊,雖然很久沒下廚了,但好在賣相還不錯。
他挑了張看起來最有食欲的給沈渡發過去。
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上,秦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
沈渡沒回。
五分鐘過去,他重新拿起手機,點開聊天框,打字:今晚過來?
刪掉。
【y:還過來嗎】
沈渡依舊沒回。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飯菜已經全部涼掉了,秦弋起身,將這些精致美味的飯菜悉數倒進了垃圾桶裡。
他聽著牆上掛鐘的聲音,忽然覺得這長夜寂靜得可怕。
第二天,沈渡到店比平時晚了半個多小時。嫋嫋看見他來,拍著胸脯鬆了口氣:“怎麼才來呀,還以為你路上什麼意外了,秦哥都準備出門去找你了。”
沈渡沒想到這個點兒秦弋還沒開始工作,“來的時候走岔了,耽擱了些時間。”
秦弋腳下挪了挪,沒立刻上前,對上他漠然如同見了陌生人一樣的眼神時,眉間一蹙。
嫋嫋疑惑:“怎麼走岔了,該不是迷路了吧?”
沈渡敷衍地笑了笑,“你說是就是吧,你打掃完沒,我來幫你。”
秦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直覺,沈渡心情這會兒不怎麼好。
沈渡心情確實不怎麼好。
驟然聽到班長的死訊,感慨萬千,昨晚想了一晚上,到這會兒還有點沒緩過來。
他一整天都提不起勁,二樓也不想去,無論嫋嫋怎麼說,都不想動。有人來搭訕,他就聽著,也不說話,得不到回應,那些人自然就離開了。
嫋嫋以為他是生病了,擔憂道:“要不你跟秦哥請個假去醫院看看吧。”
沈渡說:“我沒病。”
後頭許青洛又打了電話來跟他聊這事,本來沈渡都快走出來了,被許青洛這真正感性的人一鬨,又陷進去了。
晚上,沈渡趴在沙發上,飯也不想吃,遊戲也不想打,澡也不想洗,望著天花板發呆。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討厭離彆。
他想到了爺爺奶奶,想到了沈圓圓。
這時,一陣飯香飄了過來。
沈渡捂著肚子,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沒過多久,又一陣比剛才還香的香味飄了過來。
饑腸轆轆的夜晚,誘人的香味縈繞在他鼻間,像個惡魔不停地在耳邊說,過來吧、過來吧……
當紅燒肉的香味傳過來時,他再也忍不住了。
沈渡鞋都懶得穿,手機也沒拿,光著腳咚咚咚敲響隔壁大門。
他要告秦弋半夜擾民!
刷——
門開了一半,秦弋靠在一邊,用整個身子把入口堵住,挑眉看他,似是等待多時。
沈渡被他看得暈乎乎,剛提起來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三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知道。”秦弋看著他笑:“在勾引某個心情不好的小朋友過來吃飯。”
“這不,那個小朋友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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