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很難瞞住的。
軍中已經開始傳言說艾拉是七丘帝國的王族。畢竟紫袍在七丘帝國象征著極高的地位。
而且自艾拉上船後,奧盧斯就嚴令禁止士兵進入島內,在士兵們眼中看來,這就像是在準備接受某人的檢閱一樣。幸虧艾拉的頭發已經不再是金色,因此傳言中最接近真相的一個版本,也無非是說艾拉是先王的私生女,是當今巴塞麗莎的妹妹罷了。
但這種程度的傳言已經足夠,大多士兵們都對艾拉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有些許士兵抱著討好艾拉也許能獲得什麼好處的想法,竟主動照料起艾拉的飲食起居起來。
可艾拉卻吃不下什麼東西,也睡不著覺。
她整天整天的望著地平線,太陽每升起一次,她就更絕望一分。太陽在天空上滾動的時候,她就開始對自己的命運胡思亂想起來,她設想了自己回到七丘帝國後的三十二種結局,每一種都無比的陰暗——即便偉大的太陽正全力散發著它的光,想要將地上的一切照亮。
而她不能呼救、不能逃跑,甚至連這樣的想法都不能有。因為那個天方帝國的使者已經將一切闡明:如果少了艾拉,這一整隻艦隊就會被拋棄在遠洋上。
第三天到了。
士兵們按照格裡高利的吩咐,脫掉衣服泡入了海中。艾拉覺得這樣的場麵不適合她觀看,隻好背過了身去。她視野內的東西從大海、太陽和地平線一下子變成了近在咫尺的桅杆和甲板。
過了不久,她聽到有士兵返回船上的聲音。而這也意味著,艾拉被帶回七丘帝國的時刻馬上要到了。
前所未有的悲涼感瞬間湧上了艾拉心頭。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一直喜歡的那個塔巴薩公主和白騎士的故事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一個公主,本該被嫁到強力的鄰國,為她的國家爭取一個可靠的盟友。可塔巴薩公主卻好像不用擔負任何責任似得。她能夠肆無忌憚地跟著白騎士私奔,而她的國家卻不會因為少了一個盟友而受到任何損失——這樣的故事,根本就隻是騙小孩子的童話罷了。
那幾個士兵的腳步聲在不斷地接近艾拉。
就在艾拉因為他們太過靠近感到不適,想要轉身嗬斥的時候,有一隻手突然從艾拉的背後伸來,捂住了艾拉的嘴巴。
艾拉下意識地掙紮起來,然而那隻手太過有力,無論艾拉怎麼拚命地拉扯,嘴裡都隻能發出不成樣子的“嗚嗚”聲。
另外幾個人在這時走到了艾拉麵前,在看清為首那人時,艾拉驚的一下子忘記了掙紮——在那套七丘帝國盔甲下的,是海斯泰因如野牛一般魁梧的身體。
這個男人明明已經坐船跑了,為什麼現在又回來了?
“我是來取這支艦隊統帥的人頭的。”海斯泰因惡狠狠地瞪著艾拉,“快告訴我他在哪條船上,不然就把你從船上丟下去!”
還沒等艾拉反應過來,比約恩的聲音就從艾拉的身後傳來:“不要害怕。你的女仆已經和我們說了關於你的所有的事情。殺個將軍隻是順便,如果你不知道他在哪裡,搖頭就好了。我們這次是來救你的,畢竟,你可是我們重要的夥伴呢。”
“不要多嘴!”海斯泰因瞪了比約恩一眼,然後用更凶惡的語氣對艾拉說道,“誰允許你來這裡的?現在,馬上跟我回去!”
海斯泰因已經知道了一切?
然後,他是要來救我?
這種過於意料之外的劇情讓艾拉一下子愣住了。
“老大,好了,再不走那些士兵該發現了!”比約恩鬆開捂住艾拉嘴巴的手,指著海斯泰因身後的那些海盜下令道:“你,快把你那身盔甲給她換上。你,把準備好的胡子給她黏上。公主,你可聽好了,大部分士兵都泡在海裡,但還有些士兵留在海灘上放哨。一會兒我們下船時肯定要經過他們身邊,你一定要表現的自然些!相信我們,我們是一起作戰過的夥伴不是麼?聽我們的話,你就不會被帶回七丘帝國了!”
“誰要跟著你們走!”
艾拉哭著喊了起來。
“我有求過你們麼?被你們帶走難道就比被七丘帝國帶走好麼?你們知道些什麼?這裡現在有上萬名七丘帝國的士兵,而他們的命運都握在我手裡,如果我跟你們走了,他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