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子冀從未看透與了解過。
所以今晚這場看似不太重要的談話,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來說,非常重要。
“你打算將龍王像帶回神教?”
“它已經帶不回去了。”
神子朝著李子冀伸出了手,伸手自然不是為了握手,而是朝他要那團微光。
這團微光像是墳墓上的黃沙,隨風不停消散,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李子冀遞了過去,微光被神子握在手裡。
“感覺上去並沒什麼特殊之處。”
他將微光遞還給了李子冀,他已經用了大自在觀想法去觀想,但的確感受不到什麼特殊之處,就像是最普通不過的生靈。
李子冀道:“你看上去好像並不失望。”
神子道:“我無法知曉它是如何形成的,但我已經知曉我的路可以走得通,這就已經足夠了。”
李子冀抬手將那團微光重新放回了龍王像,同時拭去了不貪和尚留下的經文鎖鏈:“希望你的路與我無關。”
神子沒有說話,邁步離去。
兩個人都知道,他們要走的路截然不同,以後總有一天會碰上。
“你不打算看完?”李子冀看著正在複蘇的龍王像,這種時候對於信仰成神的原因十分好奇的神子,應該不會想要錯過。
但神子仍舊沒有說話,身形已經消失在了山上,不知去向。
微光融入進到龍王像內,然後便見到冷冰冰的石塑再度活動了起來,深藍色光亮重新充斥龍王廟,隻是與之前比較起來要黯淡許多倍。
“吼!”
一聲龍吟自龍王像口中發出,響徹在這寂靜冷漠的黑夜裡,順著山頂回蕩很遠。
正如不貪和尚之前所言,這尊龍王像現在頂多隻剩下三境修道者級彆的實力,並且還在不停地衰弱。
威嚴的雙眼熄滅了深藍,廟宇中再度漆黑下來。
龍王像碩大的龍首朝著李子冀微微低下,虛弱的聲音在李子冀耳畔響起:“多謝。”
它雖然一直被不貪和尚封印著,但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情還是能夠看的清楚,自然知曉是李子冀出手救了它。
李子冀搖了搖頭:“你可有辦法繼續存活下去?”
“沒有,那個僧人說得對,信仰我的人越來越少,即便是沒有他的參與,我也注定時日無多。”
它趴在那裡,冰冷威嚴的臉上似乎帶著些許失落,就像它無法控製自己的到來,現在也無法左右自己的離去。
“我並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隻記得有了意識後就一直在這間廟裡,十裡村的人每個月都會來祭拜,我能夠清楚感受到他們的心情和尊敬,漸漸地我明白自己的使命應該就是為了守護他們,所以便將自身與這百裡氣候融為一體,布雨行雲,風調雨順。”
龍王像石塑的眼眸裡閃過了懷念和悵然,似乎是在回憶自己這一二百年的歲月:“我不能離開這裡,但是卻可以注視著村子裡的每一個人,我很喜歡這種感覺,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我覺得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可後來信仰的人越來越少,我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流逝和虛弱,但我不怪他們,沒有人應該一直守在村子裡,隻是當我想要繼續庇護此地風調雨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力不從心。”
力不從心帶來的後果自然是信仰的人再度減少,然後力量再度衰弱,如此陷入惡性循環,就像是掙不開的枷鎖。
李子冀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隻是抬手摸了摸它的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