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座比小鎮魚龍鎮也大不了太多的小城來說,一場雨往往可以讓街巷上變得很安靜,很清冷。
李子冀走在棠溪的街上,他的手裡撐著一把傘,細雨順著傘麵柔柔的流淌,牆上長著青苔。
這裡的建築似乎都已經很多年了,小城本就是如此,不繁華,不熱鬨,帶著老年間的痕跡支撐到如今,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帶著陳舊的味道,街頭的老店,巷尾的青苔和裂痕。
天底下有許許多多這樣的小城,有的人生下來就想逃離,有的人做夢都想要回來。
落雨衝刷著樹根和雜草,李子冀漫步在著塵埃被壓下的味道裡,手裡那把傘伴隨著走街串巷的風來回搖晃。
雨沒有灑在身上。
這樣的小城總能給人帶來寧靜,李子冀在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陳逸之已經從慶蒼回來了,在經過一段拉鋸戰後慶蒼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並且慶蒼國君親自書信送去了長安城為聖朝賠禮致歉。
一切好像都已經結束了。
李子冀在慶蒼國內想要達到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失去了錢步多,他獲得了能力更強,潛伏更深的左相呂玄,這當然是值得的,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從答應慶蒼使節來到磨鐵城的那一刻開始,李子冀就已經為這步棋做準備。
明麵上的永遠不是最可怕的,暗地裡才是最致命的。
隻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墨影竟然同時將手插到了聖朝內部,他實在想不明白就連察查司都沒有查出長史孫林異教的身份,為什麼墨影會這麼清楚。
岐山郡丞現在成了後黨的人,這無疑為後黨增添了一份不小的助力。
異教有人潛藏在聖朝各處這並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事情,墨影也不可能和異教的人合作聯手,那麼會是誰呢?
李子冀想到了梨樹下那襲青裙,也想到了站在北海巨人肩膀上的君上。
隻不過這件事情注定是想不出來結果的。
雨似乎稍大了些。
李子冀微微低眸,走完了棠溪最長的一條街,路過了一棵掛滿了燈籠的枯樹,前麵是一條河,不算寬,潺潺流水清澈流淌過整個棠溪。
這裡的人要多一些,兩岸和石橋上有人散步,有人看雨。
橋頭兩側還有曬秋的人家,許是人還沒有回來,推開的窗前木杆上擺著的紅椒和穀粒已經被雨淋了個透徹。
微老的建築帶著強色的民俗風格,尤其是此刻還下著一場小雨,想必無論是誰來到這小橋流水之間都會駐足觀望不願離去,隻不過李子冀並沒有看四周。
沒有去看潺潺流水,沒有去看枯樹紅燈,沒有去看兩岸煙雨。
他隻是在看著麵前這座石橋,石橋下爬滿了青苔,石橋上站著一個穿著花布裙子的姑娘,她的頭發很長,束在身後直到小腿。
她也撐著一把傘,天生淩厲的眉眼也在看著李子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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