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許本淨打著哈欠,從金醉樓中走了出來。
許本淨是縣學的學子,家中經營著一家糧鋪,算是中等人家,以他平時的花用,自然是來不起金醉樓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隻是這幾日,他將隨父母收糧的情景寫作了一篇經義,頗有“哀民生之多艱”的蘊味,得到了夫子的讚賞,並在縣學中受到追捧,因此今日縣學幾位高才聚會,他也在邀請之列。
畢竟似他們這般年紀的讀書人,還未受官場的侵染,未知那麼多的人情世故,所知所學儘是聖人之理,滿腔懷抱的還是那顆濟世安民之心,這種貼近民生、抨擊惡政的文章最是能挑起情緒,燃起共鳴。
一想到今日在酒桌上被眾人誇讚的場景,許本淨就覺得一團烈火在胸中燃燒。
“世間妖氛除不儘,我以我血引雷霆!”許本淨放聲喊道,享受著此刻黑夜中獨屬於自己的恣意張狂。
甚至他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再來點風雨,就更有名士之相。
隻是可惜,風雨未至,偷襲先來。
許本淨隻覺得後脖頸一疼,迷糊中半轉過身,就看到一個蒙麵凶徒對著他輕聲喊了一句“倒”,下一刻,許本淨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蒙麵凶徒”拍了拍手,馬上就有一輛馬車從小巷中走出,趕車的正是周源廣。
周源廣拉開車門,“蒙麵凶徒”一隻手抓起許本淨,扔入了車廂中。
年輕人就是好,倒頭就睡,一睡不起。
“蒙麵凶徒”上了車,點點頭:“走,再找下一個。”
……
一夜過去。
張牧從美夢中醒來,洗漱一番後,照例去鏢堂點卯。
今日並無其他的瑣事。
張牧返回住處後先是將天機榜內剩餘的白銀能源全部花完,總共打了九場,強化了一番先天武運,並將自己的排名提升到了第八十二名。
然後便繼續打通體內的竅穴,一切都按部就班地修煉著,成功突破了第三顆竅穴。
直到傍晚,在夥房吃飯的時候,張牧終於聽到了一些街麵上的傳聞。
“唉,聽說了嗎?縣學好幾個學子昨天失蹤了……”
“縣學裡已經炸了,學子們都是人心惶惶。”
“是啊,教諭宋夫子已經麵見縣令,要求縣令儘快找回失蹤學子。”
“都準備準備,估計明日就有不少鏢單過來,要我們保護那些學子了。”
張牧聽著這些議論,不動聲色地吃完晚飯,起身離開了夥房。
……
黃昏。
利興貨鋪。
依舊是上次那個小房間,張牧和周源廣隔著一盞油燈對坐,燈光跳動,在他們臉上映射出光與暗的交替。
“學子們可還好?”張牧問道。
周源廣點點頭:“都不錯,最開始還有精力罵人,罵了半天以後,累了,也就安靜了。”
“那地方安全嗎?”張牧再一次問道。
周源廣點頭道:“那是我們貨鋪一個廢棄的酒庫,知道的人就沒幾個,即便全城大索,也不一定能找到。”
“忍忍吧,再過兩天就好了。”張牧說道,“長武巷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有動靜。”周源廣說道,“我一直派人看著呢。”
“那就好。”
“恩公,今晚還要行動嗎?”周源廣問道。
“不了,既然事情已經惹起來了,我們就不要再冒險。”張牧說道,“讓子彈……讓箭矢再飛一會。”
“老周,接下來,我需要你找幾個可信的人去散一些消息,能做到嗎?”
周源廣聞言,笑了笑:“做這種事的潑皮閒漢多的是,我來操作的話,他們都不會知道消息源頭是哪裡。”
“很好。”張牧滿意地點點頭,“放出風去。”
“就說府城那邊有人要開一所新的青樓,青樓裡陪客的不是美嬌娘,而是文采風流的學子。”
“那地下東主開出的價碼很高,各地的拍花子都動起來了。”
周源廣一愣,問道:“還有這種青樓?”
張牧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源廣,往後挪了挪身子:“你也想去?”
“嘿嘿,見見世麵……”周源廣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