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可是菊黨!”
“快說快說。”
張牧看了看柳夫子,猶豫了一下,將那句到嘴邊的“我花開後百花殺”咽了下去,說道——
“菊,世人皆讚其花中隱士,卻不說隱士亦有傲骨。”
“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念完最後一句,張牧再度躬身一禮。
柳夫子聽完,口中喃喃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好啊……”
但隨即,他又看著張牧:“怎麼全都是半闕?你娘教你的詩詞,你就不記得完整的嗎?”
張牧苦笑一聲:“家嚴早亡,家慈為了拉扯我長大,常常是一邊浣洗衣物,一邊與我說這些。那時我才兩三歲,聽過一遍就聽完了,哪裡記得全?”
“後麵就算想再聽,家慈也已經不在了。”
聽到張牧的回答,眾人都是沉默不語,看向張牧的眼神也都軟化了幾分。
他們仿佛看到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一邊捶打著衣服,一邊念著詩詞教導著身邊幼童的畫麵。
這一刻,母親的形象被具象化了。
隨後,畫麵破碎,隻剩下廣場上那道孤獨的身影。
他身上那身武人衣裝讓人唏噓不已。
他們先前的態度,當真是錯了!
宋夫子撚了撚胡須:“這些詩詞,可是令堂所作?”
張牧搖了搖頭:“或許吧。”
柳夫子歎了一口氣:“令堂若在世,當世女詩仙也……”
那李師師更是再次福了一禮,語氣中不無愧疚,說道:“小張先生節哀,是奴家的錯,奴家向小先生賠罪了。”
宋好問此時站起身,說道:“今日論爭,就到此為止吧。”
“萬安縣生員,回去後好好將今日張牧所說的詩詞細讀,其中的君子之意更要仔細領悟。”
柳夫子點點頭,對懷清縣學子也同樣訓誡了一番。
此刻隻有那李師師,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站在下方講學廣場上的張牧,眼中帶著一絲計量。
……
論爭結束後,就是各位夫子對眾學子們進行講學,闡述聖人大道。
張牧本也有興趣聽一聽,但聽了一會,實在無趣,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但偏偏就有那李師師,一直看著張牧,偷偷向巡遊的訓導打小報告,導致張牧被叫醒了數次,後來就連在講學的宋夫子也發現了,直接讓張牧來到了講台下方,享受課堂至尊位。
直到一個時辰後,講學方才結束。宋夫子用戒尺敲了敲正在偷偷運轉武運衝擊竅穴的張牧,示意他跟自己來。
……
“詩詞力壓全場,怎麼經義就充耳不聞?”一入靜室,宋好問坐下來,望著張牧問道。
張牧無奈道:“夫子,我是武人。那些詩詞是我娘說的,又或者是我爹寫的,和我沒關係。”
宋好問給自己沏了一杯茶,瞄了一眼張牧,眼含深意道:“倒是可惜了……若你雙親猶在,恐怕你也是我輩中人。”
張牧沒接這茬,而是從懷中的密信掏了出來。
“夫子,這是莊娘子讓我交給您的。”
“嗯?”宋好問疑惑地接過那封密信,用桌上的紙刀打開火漆,取出裡麵的信件看了看,臉色頓時有些凝重。
張牧也沒有多問,隻是見宋好問看完之後,才輕聲道:“夫子,如沒有彆的事,我就先回去複命了。”
宋好問點了點頭,等張牧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若是那李家小娘子尋你,你能幫就幫,日後或許會有一份香火情。”
張牧好奇道:“她找我做什麼?”
宋好問沒有回答張牧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李家小娘子是懷清縣縣令獨女,已入禮部名單,明年開春便會入宮待選。”
張牧微微蹙眉,沒想到那麼小小的一個姑娘居然要入宮選秀。
禽獸!
張牧還想再問,宋好問卻擺擺手:“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吧。”
張牧點點頭,拱手告辭。
……
等張牧慢悠悠地返回鏢局時,就看到春熙正站在鏢局門口,連忙上前打招呼道:“春熙姐姐,你……”
還沒等張牧說完,春熙就一把抓住張牧,說道:“你可算回來了,快快,去花廳,有貴客拜訪。”
張牧:′`?
貴客拜訪?和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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