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太陽西斜。
內宅之中,薛家三人正愁眉苦臉,隻因今日他們收了許多拜帖。
這些拜帖皆為金陵地方官所送,裡邊兒內容言簡意賅,都是勸薛蟠撤回上告。
在好言相勸的同時,拜帖中亦有警告之意,說什麼日後不要相見的話。
這些官員,大多數六品七品,平日裡薛蟠根本不懼,畢竟他家在朝中可有關係。
然而這次不同,當他站在了金陵官場對立麵,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在朝中有人,人家這麼多官員就沒人了?
“這可如何是好!”薛姨媽麵露蒼白,顯然是被嚇到了。
麵對這種局麵,寶釵也是力不從心,隻能勸慰母親要寬心,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局麵。
“司禮監今天又傳話了,讓我們儘快購買糧食軍械,怎麼難事兒都碰一起來了!”
薛蟠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引爆了薛姨媽的怒吼,當場又把他罵了一頓。
薛蟠自知不占理,隻能默默承受著,心裡想著該如何溜走!
薛家上下愁眉苦臉,同樣作為當事人的胡進安,此刻一樣在借酒消愁。
他怎麼也沒想到,薛家會去按察司告自己,自己也沒貪他家的錢啊?
因為消息不透明,所以胡進安並不知曉其中內情,他本打算去薛家問個明白,可惜薛蟠根本不見他。
“老爺,布政司參議,錢大人來訪!”
聽到下人稟告,胡進安感到有些疑惑,他自認和錢瑞明並無交情,這個時候對方過來很反常。
“請到前廳奉茶,我更衣後過來!”
“是!”
當胡進安來到前廳,便見錢瑞明正負手而立,仰頭欣賞著牆上的畫。
“卑職來遲,還請大人切莫怪罪!”
“胡大人,這幅‘采菊東籬下’,頗有陶淵明之神韻,可為何不曾落款?”
錢瑞明轉過身來,滿是疑惑看向胡進安。
一邊招呼錢瑞明坐下,胡進安同時說道:“實不相瞞,此為下官隨手之作,用以裝飾門麵罷了,落款豈不徒增笑爾!”
上首落座之後,錢瑞明示意胡進安也坐下,同時說道:“用自己的畫裝點門邊,胡大人果真是兩袖清風!”
雖然這是自己家,但胡進安還是顯得格外謙卑,愣是坐在了客人的位置。
他知道錢瑞明的此來必有深意,於是順著話題說道:“即便如此,也有小人從中作祟,往卑職身上潑臟水啊!”
“你的事我也聽說了,這著實是無妄之災,金陵一乾同僚皆為你抱不平呢!”
“世風日下,卑職如今已被太子免職,這次過堂隻怕也免不了了!”
胡進安的說話的進度很快,沒有鋪墊就提到了過堂,就是想要從錢瑞明處探探口風,看能不能免掉過堂這件事。
看透了他的心思,錢瑞明慢悠悠說道:“這次的事,沒你想的的那般簡單,你這案子牽涉整個金陵官場!”
接下來,錢瑞明詳細講述了事情明細,才讓胡進安完全明白了情況。
“所以,這案子你必須過堂,要堂堂正正跟太子爺過招!”
“在你身後,有金陵官場一眾同僚和睿王,這場官司咱不一定會輸!”錢瑞明徐徐講述。
聽完所有分析,胡進安總算明白了情況,此刻他既感到安心又覺得忐忑。
雖然會有很多人幫自己,但作為久經官場的老鳥,他很清楚這場官司的風險。
作為被推出的代言人,無論己方勝負如何,他都有很可能成為犧牲品。
可麵對這些,他胡進安彆無選擇,隻能任由大勢推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