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正如陳榮賢所想,吉茲巴的手段的並不高明。
而這不高明手段,本來也不是給明軍看的,而是為了騙紮薩克人。
經過準噶爾的多番運作,如今紮薩克汗國有兩股勢力,其中紮薩克汗兀立木忠於大明,其弟呼治沂則有反叛之心。
吉茲巴在攻打枯樹堡的前一天,已連滅紮薩克十幾個部落,有上萬人被其殘忍手段殺害,並做成了是明軍動手跡象。
最後他們才找上枯樹堡進宮,又弄成是紮薩克人報複結果,為的就是讓雙方血仇加深,壯大紮薩克境內的“反明”勢力。
隨著陳榮賢到達永寧堡,對孫紹祖麵授機宜後,永寧衛正式出兵北上殺敵。
靠近枯樹堡的十幾個部落都被殺光,這反倒讓孫紹祖省事了許多,命親信割了一千多顆人頭回來,充作是枯樹堡守軍的軍功。
吳昌輝計劃枯樹堡守軍殺敵一千五,這個數目和實際情況想差不多,某種意義上他其實並未撒謊。
然而明軍割首級的行為,卻正好坐實他們殘害牧民,等於是幫了吉茲巴的大忙。
十月二十四日,枯樹堡戰報從安西行都司到京,瞬間在朝堂上引起了波瀾。
紮薩克人竟敢向朝廷動手,這絕對是了不得的大事。
又是幾天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了回來,朝野對此事的議論也就更多了。
乾清宮內,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高官被召來,正對西北局勢進行分析。
除了安西行都司不斷發揮奏報,南鎮撫司也每日有消息傳回,讓朱鹹銘對西北情況有了細致掌握。
枯樹堡守軍全部戰死,而其周邊部落全部被殺,其中到底有什麼是非內情,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現在客觀存在的問題是,紮薩克國內對大明已拉滿仇恨,兀立木已經有壓製不住的跡象。
根據南鎮撫司傳回的消息,土謝圖和布裡亞汗國之內,反叛朝廷的聲音也有抬頭的趨勢。
西北本來就是個火藥桶,如今在準噶爾攪動之下,立時有引得西北大亂的趨勢,這讓朱鹹銘格外的生氣。
而在這些軍國大事的對比下,枯樹堡守軍到底殺了多少敵軍,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此刻禦座之上,聽著臣下們各抒己見,朱鹹銘心中已是大為懊悔。
他認為若早些把吳昌輝換回,很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這純屬朱鹹銘想多了,紮薩克等國之所以反對聲大,最根本還是在於大明對其壓榨。
要知道,西北行都司直轄三個衛所,所轄募兵足有一萬五千人,要維持這些人的高待遇,是非常大的一筆開支。
而朝廷基本隻負責提供軍械,這三個衛所的錢糧則是就地談判,分彆由三個汗國和幾個部盟提供。
幾個部盟是“自己人”,朝廷攤派的錢糧便要少一些,那麼自然三個汗國就要多一些。
本來就是苦哈哈,每年朝廷還要征收重稅,西北三個汗國有反意很正常。
而準噶爾的人行為,隻是往乾柴裡扔了個火把,引燃了這洶洶民意。
廷議進行了半個時辰,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分彆給出了三條建議。
一是派員赴西北各部盟安撫,以此穩住西北的基本盤,同時正式發布征召令準備評叛。
二是派員前往西北三汗國,向其表明朝廷嚴查此事的決心,同時宣示朝廷的仁德,最大可能把這些汗國拉回陣營。
第三則是朝廷官軍要整軍備戰,尤其是甘肅都司要嚴加防備,以免準噶爾進宮大明直轄區域。
說起來隻是三條,但裡麵牽涉著非常細致的計劃,這些都將由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去執行。
才廷議結束之時,朱鹹銘頭一次主動開口:“吳昌輝已不能勝任本職,朕打算讓王子騰去替換他!”
“諸位以為如何?”
夠格接任安西行都司的人就那麼幾個,但如今願意去接手這爛攤子的人,隻怕是一個人都沒有。
如今皇帝點了王子騰,在場的“東華門功臣”們雖不太情願,但一個都沒有出來反對。
事實上,這件事本來也不會有人反對,無論如何皇帝都擁有絕對權威,所謂勳貴也隻是打工人的角色。
“伏唯陛下聖裁!”一眾官員儘皆參拜。
“那兵部立刻擬旨,讓王子騰儘快出發上任!”朱鹹銘沉聲道。
“再傳旨給吳昌輝,待安西行都司事宜交割完,他就立刻返京述職……“
僅皇帝一句話,就奪掉統領數萬戰兵大將的兵權,可見如今皇權是何等高絕。
“還有……讓永寧衛那個指揮使一道回來!”
西北局勢突變到現在這步田地,吳昌輝和孫紹祖都是關鍵人物,朱鹹銘自然要將其召回來問個明白。
“遵旨!”
為應對西北亂局,朝廷各部院都忙碌起來,以至於連京城氣氛都壓抑了許多。
然而這外界的一切,對上林苑的朱景洪來說影響不大,此刻他正在院子裡給一顆小樹澆水。
原本他還想著,靠前世某些知識讓糧食增產,在這裡種地種出個祥瑞來,但他實操後發現基本沒有可行性。
所以如今他乾脆擺爛了,把農活兒全交給了朱景淳二人,以至於他連麥地都很少去了。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也難怪陶淵明醉心於此!”
聽到朱景洪在外感慨,寶釵拴著圍裙從屋子裡出來,譏笑說道:“若王爺真靠種地求活,隻怕就悠然不起來了!”
朱景洪沒接這話,順勢問道:“王妃……今晚咱吃什麼?”
“吃麵!”
“怎麼又吃麵條!”
聽到朱景洪抱怨,寶釵當即道:“你愛吃不吃!”
言罷,她就轉身進了屋子裡去,朱景洪搖了搖頭後,便拿起剪刀修建起他的小樹苗。
小樹是他從林裡移栽來的,朱景洪打算修剪成觀賞樹,一副把這裡當家的表現。
外界局勢的變化,他其實並非一無所知,如今西北驟變讓他很興奮,知道他“出關”的時候或許要到了。
可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要表現得越淡定,所以他才栽花種樹起來,當他每日依舊牢騷不斷。
半個時辰後,夜幕降臨寒風呼嘯,朱景淳二人揣著手返回了院落。
經過近兩月的磋磨,他二人明顯已沉穩了許多,再不似平常那般跳脫。
回到住處,這兩人先是放好了農具,然後便是洗臉洗手換衣服。
“吃飯了!”寶釵喊了一句。
幾息之後,他們四人團坐在一起,各自桌前有一碗麵,中間還擺放著三疊小菜。
“十三哥,我聽過路的太監在說,西北那邊就要打仗了!”朱景淳忍不住開口。
這段時間,朱景洪經常跟北四衛的人交流,對外界情況知道得更多一些,所以朱景淳才會問他。
“嗯!”朱景洪應對平淡。
朱景浩跟著問道:“是不是要有大戰?”
吸溜了一口麵條,朱景洪淡定道:“你們把地種好就行了,這些跟你們有何關係!”
…………
入夜,洗漱完畢之後,朱景洪當先躺到了床上。
待他將被窩暖好時,寶釵剛好洗漱完畢,退下襖裙鑽進了他懷裡,緊接著朱景洪吹滅了蠟燭。
如今已是隆冬,外麵正是寒風呼嘯,他二人擁在一起便不覺得冷。
“我猜……咱們快出去了!”
“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