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經常和人禍結合在一起,王朝的分裂或瀕臨滅亡的時期,史書上就會出現大量的天災記錄,迷信之人總是用天譴來解釋,實際上是國家無力調配資源,官家太過貪腐,無人賑濟災民。這個時候饑荒和戰爭實在是密不可分。
林宇很不幸正好落在了一個四分五裂的朝代,這片土地大大小小的國家十幾個,連年征戰不休不說,生產力根本無法恢複,所以這些所謂的雄主打著統一的旗號開始四處征戰搶糧食,搶資源。
可是這些雄主,又有哪一個真正在災荒降臨的時候在意過老百姓呢?
林宇記得史書中有一記錄,將軍問軍中疫病,部下回說:十人中隻剩四五人。將軍的反應卻是:此乃天命,人力不可為,幸而到處有人,不怕無百姓以做充軍。可是疫病之下軍人尚且死傷一半之多,更何況缺醫少藥的百姓呢,史書沒有記載百姓的慘況,隻不過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林宇心情沉重,在古代這個社會,處處有限製,如今饑荒這麼嚴重,又有何處可去?
果然天將微亮,林宇就聽到其中一個窯洞裡傳來了驚恐刺耳的尖叫聲。
林宇和兩個孩子湊到洞口往外看去。
隻見一個女人衝出窯洞,後麵一個瘦的渾身露出骨架的男人無力的拉著她。
“劉娘……彆去了。”
這個叫劉娘的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用儘力氣握緊拳頭捶打在男人身上,“你怎麼可以把小石頭……”
紅著眼睛憤恨的母親失去幼崽,淒厲的嘶吼聲傳來:“你這個畜生啊!你怎麼可以把孩子……你竟然跟人換……我打死你……”
男人任由女人捶打,骨瘦如柴的身體幾乎站立不住,抱著頭無奈的說道:“我……我也是沒辦法了啊……”
男人麻木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那塊生肉,扯了扯嘴角,露出發黑的牙床說:“嗬,這狗日的世道啊,要不是餓瘋了,誰舍得啊,誰又真的吃得下……石頭啊,彆怪爹,彆怪爹……”
林宇捂著兩個孩子的嘴巴,眼裡都是驚恐,他這是親眼目睹了吃人。
隻見最近的窯洞門口,四五個人嘴角血紅,其中一個老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劉娘夫妻兩個的廝打,低下頭繼續啃著手裡的東西。
林宇第一次覺得視力這麼好是一種罪過,他捂住兩個孩子的眼睛把人往窯洞裡推了推。自己則是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撇過臉。他沒看錯那個老人啃的是一隻手,一隻小孩子的手。
林宇一瞬間的毛骨悚然,抱著兩個孩子的手都顫抖了。
老人像是看到了林宇,咧了咧嘴,把那隻手往林宇麵前伸了伸說:“孩子餓不?吃點吧,吃生的也是能活命的。”
隻是那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林宇抱緊兩個孩子拿著砍刀冷冷道:“不必。”
他轉身帶著兩個孩子跑離窯洞,明明豔陽高照,為什麼這麼冰冷刺骨呢!
他現在急需冷靜下來,這些人可恨可悲嗎?更多的是無奈吧!
“爹!”
“爹!”
兩個孩子也是驚恐的抓著林宇的衣服不停的顫抖。
林宇看著他們的眼睛哪裡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的想法。
“放心,爹不會拿你們換……不會用你們換吃的。”
冷靜下來的林宇想著這個世道無處可去,也並非能夠獨善其身。他下了一個決定,做一回聖人。這裡無人認識他的來曆,怎麼說也是林宇一言堂的事情。
林宇牽著兩個孩子回到饅頭山窯洞門口,剛一到這裡,活著的人就看向了林宇和兩個孩子。
這個時候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信仰的慰藉,林宇索性利用空間投影給自己來了一出人前顯聖直接把他們給鎮住了。
林宇沒做彆的,就是盤膝而坐,兩個孩子立在兩側,周身佛光普照,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聖潔光芒。
他口中誦念《往生咒》,梵音順著春日的微風飄散開來,傳進了每個窯洞內的每一個人耳朵中。
那個啃手的老人一時間像是恢複了人氣兒,拿著灰白的人手嚎啕大哭。
三三兩兩的人互相攙扶著出過來跪倒在地。
“小師傅,給俺們也念段經文吧,我們此生罪孽深重啊!”
“小師傅,俺聽說做了孽是要下地獄的,我吃了三個人,還是用孩子媳婦和自己娘換的,我不孝啊!你給俺媳婦孩子老娘念念經,超度一下他們,希望他們再也不要麵對饑荒了,我……我對不起他們。”
“小師傅,也幫我娘和爹念念經吧,活著沒享福,死了還被人分吃了,就希望他們下輩子彆在遇到我這麼一個狠心的……”
林宇眼睛酸澀,他就知道,不是這些人真的十惡不赦,起碼的良心也不是沒有,隻不過亂世人不是人。
林宇站起來問:“你們有誰沒吃過人?”
老人歎口氣說道:“孩子,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哪個沒有吃過人?又有哪個沒從死人身上扒下過衣服自己穿,都是一大家子逃難過來的,如今啊也就剩下咱們這群狠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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