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罪人已全數伏誅,隻不過晏澤禮與他們家中女眷該如何?”
季安跪得筆挺,額上血痂未落,襯得他的麵目有些猙獰。
如今安王世子已是戴罪之身,直呼姓名也並無不可。
明熙帝看了看季安遞上的奏折,全是抄家的明細,其中兩家的白銀總數高達三百萬兩。
他的唇角泄出一絲冷笑,先帝在時,晚年昏庸。
國庫總額隻剩兩百萬兩,世家還是時不時建議先帝大興土木,看來國庫支出被這些人吞了不少。
在明熙帝長達二十年的修生養息之下,國庫總額才三千一百二十三萬兩。(1)
百姓淒苦,明熙帝又輕徭薄賦,時不時要興建水利,貼補百姓。
所以國庫才這麼點白銀。
隻不過如今商業出發展,休生養息也得到了良好的反饋。
如今歲入總額已達一千一百二十五萬兩。
可這是明熙帝辛辛苦苦二十載才得到的稅收,在先帝年間,歲收有個一百五十萬兩都是很了不得的。(2)
可這兩家居然能拿出先帝時期兩年的歲入白銀,這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其中還不包括那些珠寶首飾、珍奇古玩。
他真是沒早點收拾這些害群之馬!
聖上久久不言,季安心中忐忑,忍不住思索自己哪裡辦差不得力。
“陛下?”
季安小心翼翼。
明熙帝微微皺眉,季安如臨大敵。
卻聽聖上將奏折丟至一旁,淡淡道“朕登基二十載,如何發落女眷,季卿還不明?”
季安想著,如今有小太子,聖上必然不會遷怒於他,便大著膽子道“臣惶恐,隻是這些人謀害太子,又有皇親,臣不敢妄斷。”
明熙帝看他一眼,季安將頭深深低下。
聖上不怒自威,神色淺淡之中帶著不容睥睨的氣勢。他有些不滿意道“女眷非主謀,若是有知情不報者,皆充入戶部,多令其耕種勞作。不知者,便充入教裕司,啟蒙孩童。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明熙帝深知世道女子艱難,故而在刑法上多偏向女流。
不設教坊司,不令女流成妓。有犯事女子,皆充入戶部,為大昭開墾農田,耕作糧食。
或是定期遣送照料鰥寡孤獨者,或是去往太子出生時所設教裕司,免費為有向學之心的人啟蒙。
又按罪名、德行,評估該做的活,主打一個毫不浪費。
故而當今是極得民心的,當今無子時,百姓比聖上還急。
畢竟有這樣的君主教導出來的繼承人,就算無才,也能厚待百姓。
季安歎服,陛下雖厭惡石、李二氏,但仍未牽連女流,真乃明君。
他又瞧了瞧明熙帝神情,還是開口問“敢問聖上晏澤禮如何?臣將其押入大牢,日日用刑。其受不住,已將罪行通通吐露。”
明熙帝想起在供紙上的內容,眼中劃過深深的厭惡,他冷聲道“將此人放回安王府,與安王說,朕將此人交予他隨意處理。”
季安聽了這話,隻覺心中一片寒涼。
陛下手段果真通天。
安王若不殺,日後可沒有好果子吃。
若殺,不僅要親手葬送自己孩子的生命。還有背負為了王府,苟且富貴的罵名。
待到季安離去,明熙帝又批改了一些中書門下發來的政令。
他邊用朱筆在奏折上批複,邊問“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