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人不眨眼,父兄的血濺在自己臉上都能笑出來的帝王,第一次在小胖崽麵前展示自己的冷血無情。
小胖崽仿佛嚇傻了一般,連掙紮也不會,隻愣愣地盯著他。
豆大的淚珠從小白團眼中滾落,他卻不掙紮,反而閉上了眼睛。
父父不認得他,要殺了他。
這個認知令傻乎乎的胖崽傷透了心,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想反抗。
灼熱的眼淚滴在明熙帝手上,仿佛連他的心都燙出一個洞來。
聖上怔怔地抓緊自己胸口的衣裳,不知為何,此時心痛無比。
飛菟已然發狂,即使懼怕明熙帝,它也毫不猶豫地撲了上來。
“吼!”飛菟從不用血盆大口對準其他人,因為獸知道,兩腳獸會害怕。
他們因為害怕縮在一起散發的氣味實在令獸覺得難聞。
養著小虎崽的兩腳獸居然要咬死崽,飛菟的虎腦殼都不好用了。
這個令獸也害怕的兩腳獸不是特彆喜歡他家小虎崽嗎?
為什麼會想咬死他?
飛菟不明白,但它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虎嘯聲不絕於耳。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死亡如影隨形,聖上卻從未懼怕。
可是看著發狂的白虎與蒼蠅,聖上平淡如水的麵容出現了一絲裂縫。
為何?
他看著瘋狂衝著自己吼叫,還有用羽翼將那隻令聖上心神蕩漾、魂不守舍的白鳥護在身後。
看著那隻小幼鳥似乎已經嚇傻了,靈動的雙眸有些呆滯,潔白的羽翼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這令聖上沒由來的心悸。
世間毒藥無奇不有,連他身上這種控製情緒的蠱毒都有,更何況能引起人惻隱之心的藥呢?
初時,明熙帝隻以為這胖鳥有幾分像他的孩子所以他才會對這隻幼鳥有些許不同。
可是剛剛在這幼鳥靠近時,他竟然升起一點歡欣喜悅之感,這在從前是決計不會有的。
聖上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他把所有的忍耐與愛都給了自己的孩子。
又怎麼會去憐惜一隻小鳥呢?
斂下心中情緒,他扼住了傻乎乎、軟綿綿的幼鳥。
“陛下。”守衛著皇帝安危的天支們用身體擋住明熙帝,麵對神駿的白虎突然發瘋,他們也很是緊張。
天支與白虎、蒼鷹互相警惕。
而小胖崽卻看著要殺了自己的父父。
父父是好看的,小胖崽知道。
每當他去摸父父的臉時,父父總是會勾起一抹笑,說裕兒是個小色鬼。
他還說裕兒比父父好看多了。
明熙帝涼薄的麵容,無情的眼神,冷的好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原來父父是這樣的啊。
他疏離、威嚴、尊貴,和小胖崽記憶中那個溫和、俊美的父父一點也不一樣。
明熙帝重病纏身,麵色灰白,眼底青黑。
可那樣無情的眼神中偶爾浮現一點情緒便如天邊隨時消散的雲霧一般,捉摸不透。
他的周身好像掩蓋著無儘的深淵,隨時隨地要吞噬人一般。
小白團子看著自己陌生的父父,腦袋裡隻有傷心。
他的小腦袋思考不了那麼多問題,想得隻有父父要殺了窩。
一抹視線直直地看著小胖崽,一如他年幼時,那惡意寒涼的目光。
把腦袋埋在翅膀裡的小胖崽抬起頭,就見自己的父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目光注視著他。
小胖崽感到了害怕。
“啾。”小白團子叫聲都這麼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