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自然是認得劉摯的,以往這些年朝會上,劉摯作為宰相是要站在親王前麵的,趙顥每次朝會上,看到的都是劉摯的屁股,當然認得他。
“吾兒,你打的人是他?劉相公?”趙顥大吃一驚,心頭漸沉。
劉摯受了教訓,不敢再開口,隻是看著趙顥冷笑。
你楚王教出來的好兒子,看你們接下來怎麼辦吧!
趙孝騫點頭,痛快承認道“沒錯,我乾的,小小施展了一下拳腳,我打得很爽。”
趙顥下意識脫口讚道“吾兒打得好!本王隻恨未能親眼得見,與吾兒共襄盛舉!”
“得罪了吾兒,定是該死的,而且錯的一定是他,吾兒快意恩仇,威武不凡,是條好漢。”
劉摯一口陳年老血差點噴出來,瞪著趙顥瞋目裂眥。
這就是你楚王府的家教?你們家的禮義廉恥是狗教的吧?就……完全不講道理了唄?
就連趙孝騫都忍不住臉頰一熱。
又來了,毫無原則的無腦吹捧,它又來了!
這位親爹究竟是有多寵溺兒子呀,換了個混賬兒子,不得給他惹下滔天大禍。
“父王,父王!外人麵前,咱彆誇得那麼用力,回家關上門再誇。”
“好好,本王不過是情不自禁。”趙顥笑嗬嗬地道。
轉過身來,趙顥肥胖的臉上又露出濃濃的憂慮之色。
無腦誇完兒子,眼下這樁麻煩可怎麼辦呀。
想來想去,隻能在官家麵前求情了,看在自己上疏體察聖意的份上,官家想必不會處罰得太重吧。
大不了……私下獻出一半的田產給官家,算是花錢消災了。
主意拿定,趙顥肉疼地歎了口氣。
趙孝騫看出了趙顥的擔憂,笑道“父王放心,孩兒這就奉詔進宮,官家不會懲罰我的。”
“哦?真的嗎?”趙顥心中一喜。
趙孝騫湊在趙顥耳邊輕聲道“孩兒既然敢動手,自是拿住了官家的心思。”
趙顥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咬牙道“本王與吾兒同去。”
…………
禁宮,福寧殿。
今日殿內很熱鬨,因為趙孝騫和劉摯之爭,新黨舊黨領頭的人物全來了。
殿內不僅有範純仁呂大防兩位舊黨領袖,也有曾布章惇兩位新黨領袖。
四人坐在官家趙煦麵前,當麵卻談笑風生,明明勢同水火的兩黨,此刻卻毫無劍拔弩張的緊張,反而聊得很投契。
當然,聊的不是什麼政治話題,大家政見不同就彆聊政治了,聊政治一定當場翻臉群毆,互相打出腦漿子來。
眾人聊的是詩詞書法,是風花雪月。
哪位相公最近又填了一闕臨江仙,好詞好詞,於是閱讀全文並當場背誦,詞中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
哪位相公臨摹了王右軍的字帖,好字好字,對了,這位相公對顏碑的研究也頗為透徹……
邀月樓最近來了一位花魁,國色天香,猶喜唱詞,得才子一詞方願一見,花魁那容貌,那身段兒……咳咳,聖駕在前,老夫失儀了,失儀了。
趙煦居中而坐,他也笑得很明媚,左看看右看看,朝堂一團和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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