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智飛到沈陽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淩晨。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嶽父已經在搶救之中,他走到嶽父的病床前,眼淚奪眶而出。
“爸……”
方永智雙膝跪在床前,把嶽父的一隻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放聲痛哭起來。眼淚流到嶽父枯乾的手上,然後從手指縫裡滴落到地板上。
嶽父走了,他再也聽不到方永智的呼喊,再也看不到方永智臉上的淚水,從今以後,在方永智的人生裡再不會有嶽父的諄諄教誨,他再也不能給嶽父打電話了。
這一夜,方永智又一次體驗到了什麼是痛苦,什麼是失去親人後的絕望。
沈陽的風真冷啊,冷得讓人發抖,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大雪,這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更像是為嶽父送上的一曲挽歌。
荒草何茫茫,白楊變蕭蕭。
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方永智送彆了嶽父,從沈陽桃仙機場直飛杭州,他要去義烏,去找江心洲。離開沈陽前,方永智特意去嶽父家的半間房裡坐了一會兒,那裡有他和琳琳的第一次,有他和小石頭度過的難忘夜晚,再見了,半間房!再見了,難忘的歲月!
飛機直插藍天,帶著方永智飛向杭州。
方永智走出義務火車站時,開往佛堂鎮的中巴車依然停在站前廣場上。三年前,他就在這輛中巴上遇到了江心美,他坐在她的旁邊,他和她因為司機緊急刹車而把頭撞到了一起。然後他和她相識,他和她萌生愛情,再後來他和她揮淚分彆,直到今天再也沒有見麵。
方永智走進中巴車廂,找到了那個熟悉的位置,不過,身邊坐的不是江心美,而是一個白胡子大爺。也許是太累了,他閉上眼,想休息一會兒。
“智哥,你回來了!”
他仿佛聽到了她那銀鈴般的喊聲,是那麼清脆、那麼悅耳。
“心美!”
他走上前,迎著她。
“哥,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嗎?”
她的話聲未落,一串串淚珠便簌簌地從臉上落下來。
“知道,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那麼狠心拋棄我?為什麼,哥?”
“心美,不是哥要拋棄你,是因為哥身不由己,我有小石頭,你知道嗎,小石頭又回來了。他離不開我,他不能沒有爸,不能沒有家,不能沒有親人。心美,在你和小石頭之間,我隻能選擇小石頭,他沒有父母,需要有人照顧,而你沒有我,照樣可以瀟灑地生活。”
“哥,不是這樣的,你誤解我了。我不在乎你有小石頭,就算他跟著你,我也不在乎,我們可以一起撫養小石頭。哥,我不能沒有你。真的,我不能沒有你。”
“心美,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你一結婚就當媽,真的,心美,你可以擁有更好的未來。”
“哥,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哥,這輩子我隻愛你,哥,你不要走,哥,我愛你!”
“心美,心美!”
方永智大聲驚叫起來,嚇壞了一旁的白胡子大爺。
“小夥子,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吧?”
“對不起,大爺,剛才想起了一段往事。觸景生情。”
“看樣子,你不是本地人,以前來過義烏?”
“是啊,不僅來過義烏,我差點就留在義烏。這裡曾有我的愛情,我的淚水,我的歡笑。”
“看來,你和義烏還有不解之緣呢?”
“是的,義烏是我的第三故鄉,會永遠留在我的生命裡。”
中巴馬上就到佛堂鎮了,心洲五金件加工廠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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