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剛一出門,就瞧見了秋蓮爹娘那寫滿焦急的臉。隻見秋蓮爹眉頭緊皺,額頭上的皺紋像是一道道溝壑,眼中滿是慌亂與擔憂,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兒。秋蓮娘頭發都有些淩亂,想必是一路急匆匆趕來。
“翠兒,俺家秋蓮呢,她是不是跟你一起走的?”秋蓮爹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叔嬸,秋蓮好著呢,你們坐下喝口茶,我慢慢給你們說。”翠兒趕忙迎上去,拉住秋蓮娘的手,輕聲說道。她的眼神溫柔而鎮定,試圖安撫秋蓮爹娘那如驚濤駭浪般的心。
翠兒熱情地把秀蓮爹娘領到院子裡的石桌旁,招呼他們坐下,隨後轉身快步走進屋裡。不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茶,茶香嫋嫋。她輕輕把茶放在秀蓮爹娘麵前,看著二老憂心忡忡的麵容,緩緩開口道:“叔嬸,你們就彆擔心啦。秋蓮啊,她過得挺好的,就嫁到咱們上麵一個村裡呢。她男人是個實打實憨厚老實的小夥子,對秋蓮那是一心一意的好。這不,去年秋蓮就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那孩子啊,長得虎頭虎腦的,可招人喜歡啦。”
秋蓮爹娘聽了,那一直緊繃著的神色頓時緩和了許多。秀蓮爹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隨後長舒了一口氣,那渾濁的眼中滿是慶幸:“那就好,那就好啊…”秀蓮娘原本懸著的心,在得知秀蓮一切都好之後,也總算是穩穩地落回了肚子裡。可沒一會兒,她那眉頭又皺了起來,開始埋怨起秀蓮來:“你說這丫頭怎麼那麼沒良心,當年說走就走,就這麼丟下爹娘不管了。她現在倒是過得好了,可憐她大哥,到現在還沒找著媳婦呢!”
翠兒在一旁聽著,心裡很是不平,暗自腹誹:秋蓮娘這麼偏心大哥,也難怪秋蓮要離家出走呢。
秋蓮爹眉頭緊皺,滿臉擔憂,眼中滿是對女兒的思念,他緊緊盯著翠兒,再次開口問道:“翠兒啊,你說這秋蓮在婆家日子過得也不錯,咋就不回來看看呢?我們老兩口天天都盼著她能回來。”說著,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這問題可把翠兒給問住了,她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又止。其實啊,她回來之前是專門去找過秋蓮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娘家看看。秋蓮當時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滿心無奈地說婆婆不讓她走啊。婆婆擔心她回去一趟,又是花錢又是折騰的,更怕她回去了就不回來了。秋蓮家雖說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可一直是婆婆當家,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婆婆說了算,秋蓮根本就做不了主。那幾天,婆婆就像防賊似的,把秋蓮的兒子看得可嚴了,不讓秋蓮單獨和兒子在一起,晚上睡覺的時候,婆婆都帶著孩子睡,就怕秋蓮偷偷抱走孩子跑了。翠兒看著秋蓮那無助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秋蓮實在是沒辦法,她舍不得兒子一個人留在那兒,自己回去。
最後,秋蓮把這兩年偷偷攢下的200塊錢塞到翠兒手裡,讓翠兒給爹娘帶回來。那200塊錢啊,每一張都帶著秋蓮對爹娘的思念和牽掛。
翠兒微微一愣,隨後很快緩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怕秋蓮爹娘擔心就替秋蓮找一個理由說道:“叔嬸,秋蓮她是真想給我一起回來呀。可是實在抽不開身啊,這不過年的時候小姑子要出嫁嘛,家裡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翠兒頓了頓,又接著說:“就盼著明年冬天農閒的時候一定回來好好呆上一陣。她心裡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們呢,這不,還讓我給你們帶回來200塊錢呢。”
說著,翠兒便轉身快步向屋裡走去。一進屋,她徑直走到床邊,打開放在床頭的包袱。包袱裡東西不少,她在中間翻找了一會兒,終於拿出了一條手帕。手帕裡包著的,正是秋蓮讓她帶回來的200塊錢。那錢被疊得整整齊齊,厚厚的一摞,每一張都仿佛訴說著秋蓮攢錢時的艱辛。為了攢下這些錢,秋蓮平日裡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這其中的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翠兒拿著錢,快步走回院子,將錢遞給了秋蓮爹。
秋蓮爹顫抖著手接過這一疊來之不易的鈔票,那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眼裡閃著感動的淚花。他深知這每一張錢都浸透著女兒的心血,那是女兒對他們的牽掛和孝順啊。
可秋蓮娘卻冷哼一聲,撇了撇嘴說道:“算她還有一點良心呢。”翠兒在一旁聽著,心裡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很不是滋味。
翠兒忍不住替秋蓮申辯道:“嬸,秋蓮可不是有良心嗎。她當年就是為了給她哥湊娶媳婦的彩禮錢才嫁到外地的呢。當時是那個李阿姐,跟秋蓮說嫁到外地能得更多的彩禮錢。秋蓮為了這個家,就聽信了她的話。人家秋蓮婆家可是給了2000塊的彩禮,那個李阿姐說把路費和路上花用的錢扣除後,剩下的都給你們帶回來呢。”
“啊?”秀蓮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滿臉的難以置信,原本就有些粗糙的臉因為驚訝而變得有些扭曲,“俺們啥時候拿到過錢呢?這是怎麼回事?”說著,她轉頭看向翠兒爹。翠兒爹也是眉頭緊鎖,搖著頭說道:“俺也沒拿到啊。這李阿姐看來就是個拐賣姑娘的壞東西,我還正想跟老哥商量著一起去找她家裡人算賬呢,俺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讓她給坑了。”秀蓮爹娘一聽,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那憤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在胸腔中翻滾。當下就決定要去找李阿姐家人討個說法,他們還叫上了鄰村那兩個被拐姑娘的家人,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李阿姐家走去,那陣仗,引得沿途的村民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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