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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裡之外的海島,簡奶奶正在跟她最信任的二兒子商量著什麼。
“你說老大這事能成”
簡奶奶還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猶豫著要不要做得這麼絕。
簡二叔則是滿不在乎,還在那裡勸老母親“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想想,大哥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一年的時間過了連一封信都沒寄回家裡來,可以看出大哥對咱們這個家確實是沒有了掛念,再不下點狠手的話,我們跟他就一點情分都沒有了”
眼看簡奶奶神色動搖,明顯被說動幾分,簡二叔趕緊趁熱打鐵“對了媽,你難道不想大哥他們嗎大哥他們從小到大就一直陪在你身邊,您跟爸的各種事情都是他們伺候的,我們其他人肯定沒有大哥這麼貼心,總是有磕磕碰碰的地方,還是比不上大哥他們貼心舒服,您說是吧他們得早點回來才好啊。”
簡奶奶聽了,很是讚同。
是這個道理,老大他們一家子經過多年的調教,已經對他們言聽計從,從不忤逆,無論是要工資要禮物還是要各做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簡陽平和蘇琴軒都不拒絕。
但是老大往下的幾個兒女小心思就多了,自從簡陽平他們跑了,每個月的孝敬錢就斷了,簡奶奶和她老伴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其他兒女並不像老大夫妻那麼聽話,讓拿什麼就拿什麼。
要點肉還是菜的都是忸忸怩怩的,喊半天都裝聽不到,有時候乾脆就裝作聽不到不送來,讓簡爺爺簡奶奶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分外想念簡陽平一家。
當然,不是想念他們這一家人,而是他們的伺候,想繼續過上那人上人一般的舒心日子呢
簡爺爺並不參與妻兒的密謀,而是等話題結束之後才悠然歎息一聲“我早就說了不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你們偏偏要這麼做,把人都給逼到死路上能不跑嗎”
簡奶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這個隻會坐享其成的老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這些話難道老大他們給的東西你不用你也不吃”
簡爺爺歎息一聲,不再說話了。
他當然不是反對一大家子人對簡陽平這個小家庭的剝削了,而是想可持續發展,慢慢來才是最好的,這樣才可以把老大一家給最大程度地吸乾淨。
給一巴掌再給點甜棗,是最好的法子了,簡陽平這麼多年不是被吸血還心存感激
你看,逼得太緊了就是有這點不好。
這不,人都跑了,還發展個什麼啊半點好處都沒咯
就希望這次老大他們能顧念舊情,聽話回來了,再不濟,他們還有殺手鐧不是嗎
雖然狠了一點但卻非常有用,要不然當初,老大一家也不會這麼著急北上啊。
就在三個人各懷鬼胎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孩跑到他們家前邊,氣喘籲籲地大喊道“簡爺爺有你們家的電話,聽起來好像是簡大伯打過來找你們的,快去接聽吧”
“哦哦好我這就來”簡爺爺拄著拐杖,一臉的喜色,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就說嘛,殺手鐧一出能不奏效嗎老大他們這是來求饒了啊
兩個老人家還有他們的二兒子,飛一樣跑到縣城小賣部的電話那裡,欣喜若狂,簡二叔理智尚存,還叫了人幫忙去喊小妹和小弟過來。
老大服軟這種事情,怎麼不能叫大家一起來聽呢
簡奶奶飛奔到電話邊,顫顫巍巍拿起來,平複了一下心情,劈頭蓋臉地就開口指責道“老大,你這是翅膀硬了啊,你自己說說,這都多少日子過去了,這才是你們打來的第一個電話,要是我沒跟你寫信發電報,你是不是就不聯係我們了”
簡陽平平靜地反駁“我們剛到我就打電話給你了,媽你忘記了嗎”
有這回事嗎
簡奶奶眼睛一動,就算記起來也得忘了
她嚷嚷道“記不住了記不住了,彆提以前了,你就說說現在,這麼多信都不回一封,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們斷絕關係是不是”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來的時候不是說得好好的,要以柔克剛,慢慢來嗎怎麼母親一接電話就罵上了
急得簡二叔在旁邊手腳並用地比劃,恨不得以身代之親自跟大哥打電話。
簡奶奶接收到二兒子的示意,生硬地轉了話風“不說以前的事情了,老大啊,你這一年都在寶安乾什麼呢進哪個廠子做活了呢”
簡陽平失笑“寶安早就改了名,現在叫做深圳了。”知道他們不在乎自己,但是不知道竟然不在乎到了這個份上,這也從側麵反應出自己以前在那個家裡的存在感是有多低。
簡奶奶“行吧行吧,深圳深圳。那你現在深圳做什麼工作進了什麼廠,一個月多少工錢呢,那大地方工資肯定比老家要高吧”
簡陽平毫不意外,想來他們聯係自己的目的隻有這個,要是不開口談錢他還奇怪呢
簡陽平“還行吧,都那個數。”他沒否認進廠這個信息,要是換在從前,簡陽平肯定得炫耀一下,向老父母證明自己的可靠和財力,贏得他們的認可。
但是現在,他隻想跟著小家一起,踏踏實實地賺錢,無關人都不要浪費任何一個眼神。
簡二叔忍不住了,本來在旁邊旁聽的他自己上前一步,不由自主地心動問道“那個數是哪個數”
不等簡陽平回答,他又急忙忙地說“大哥啊我跟你說,現在什麼都在漲,米麵糧油哪個都比以前貴了不少,畢竟東西一年比一年貴很正常嘛,那你今年的孝敬錢不跟著漲的話就說不過去了吧”
深圳那可是一個好地方,簡二叔從報紙上見過報道,國家有很多政策都向深圳傾斜,聽李大哥的意思,他大哥在深圳生活得這麼滋潤,也應該惠及家裡吧。
簡陽平冷笑,反問道“孝敬錢什麼孝敬錢”
哎,怎麼以前憨厚老實的大哥去了深圳還學會裝瘋賣傻了啊,簡二叔生氣了“你彆給我裝,每年都孝敬給爹娘的錢,你可是月月都給,這才多久沒交你就忘記了”
簡二叔的質問狠狠敲打在簡陽平的心上,這群所謂的“家人”都是為了錢
他低沉地笑了一聲“是嗎你倒是提醒我了,孝敬錢我從前每個月都給,現在隻不過是忘了一年而已,你們就急忙忙找上門來了”
“那可不行啊二弟,還有三弟和小妹,你們都在旁邊聽吧”
匆匆趕來的簡家南小叔和姑姑下意識就想點頭。
簡陽平聲音跟平常相比,沒提高也沒降低,但是旁聽的人就是無端端從她的音量裡麵,聽出來一點以前從來不會有的堅決。
“那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今以後,什麼孝敬錢,我是一分都不會出了”
“我們什麼”
“什麼”
“大哥你怎麼這樣呢”
“老大啊你真是個白眼狼”
簡陽平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答案“你們沒聽錯,我說,像以前那樣的什麼孝敬錢是一分都不會再有,我也不可能再天天往你們家送各種各樣的物資了以後大家就各自管好自己的小家庭,彆彼此添亂就行了”
此話一出,便如同平地驚雷一樣,在電話聽筒那端的所有人心頭炸開了一個大口子。
簡奶奶生氣至極,“你聽聽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倆的”
一道尖利的女聲茶幾來,原來是最急躁的姑姑發話了“大哥你怎麼這樣跟我們說話你是大哥啊,這個家不是靠你一個人撐起來的嘛你這樣說的意思,是不要這個家了”
簡奶奶都氣得哆嗦了“他肯定是不把我們家放眼裡了,不然的話怎麼過年過節都不回來看一眼”
簡陽平冷笑一聲“孝敬錢孝敬爸媽的恩情,不應該是每個子女都要出嗎怎麼這麼多年來隻有我一個人出,大家都是爸媽的兒女,大家都有份,要出,那就一起出”
簡奶奶本來是想要反駁的,但是被簡爺爺攔了下來,也對,如果每月繼續有錢拿的話,不是跟以前一樣嗎那人一多起來,這錢不得往上漲啊,沒必要攔,沒必要沒必要。
一直沒開口的小弟說話了“算得這麼清楚,大哥你是想到時候爸媽生病了也不管了嗎”
簡陽平朗聲“那以前爸媽生病的時候不都是我在管現在我離開一段時間你們管一下也沒問題吧”
他聲音雖然輕,但有萬金之重,是一個已經覺醒了的人在發聲,“這麼多年下來都是我一個人在支撐這個家,獨木不支,我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贍養費以後要不然平分,要不然就彆叫上我”
簡二叔著急死了,今天的事情怎麼如此出乎預料,簡陽平這一年是接受了什麼教育,才變得這麼冥頑不靈,一點親情都不顧了,從前有用的招,如今也不靈了
他無可奈何,隻能使出殺手鐧來了“大哥,你忘記了你們是怎麼樣被逼北上的嘛如果你忘記的話,我不介意幫你回憶起來”
簡陽平這邊,除了他自己,蘇琴軒和簡家南簡家北都在旁聽,兩個孩子聞言馬上緊張起來。
是啊,他們一家四個人,為什麼會突然從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鄉,逃難一般跑到深圳來,一直是兩個孩子未知的謎題,這個答案,將要在今天揭曉了嗎
誰知道簡陽平半點不受威脅,早有準備般,冷靜反問道“所以那件事,真的是你們做的”
簡家南閉緊嘴巴,仰頭等著聽筒那邊的人給一個答案出來。
快了,快了,那個他們一家被逼著北上的秘密就快要浮出水麵了。
姑姑沉不住氣,馬上開口反駁“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你不說什麼事我們怎麼知道”
蘇琴軒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你們自己心裡最清楚是什麼事情,剛剛不是還拿這件事威脅我們呢嗎”
姑姑尖利地大喊“大嫂大嫂我就知道你在聽,你快點勸勸大哥,快點回家來吧,就算不回家,你也要孝敬爹娘啊可不能隻要權利不要義務啊”
蘇琴軒不想跟她多費口舌,將聽筒還給了簡陽平,“你來跟他們說吧。”丈夫這麼多年都深受其害,生活在兄弟姐妹和年邁父母的陰影之下,也是時候由他自己親自出麵做個了斷了。
簡陽平接過“二弟,你剛剛所說的,為我隱瞞了之前的罪證,如果我不孝,就要舉報給我現在領導的事情是什麼”
他並不想要簡二叔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是不是,要舉報我在一年前在老家當了資本主義的走狗,乾一些投機倒賣之事”
資本主義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