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罰我。”_跳崖後全京城追悔莫及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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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罰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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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多日的金陵城終於下了場雨,可惜是不解渴的牛毛細雨,禦溝外的垂柳在酥雨中朦成一片綠霧。

謝瀾安出廷尉府,直奔長信宮,在階下卻被庾鬆穀攔了下來。

“謝直指鞫走韋陀寺的僧人,審問這些時日,可審出個結果沒有”

距庾洛神溺水已過五日,伏天停不住屍體,用再多的冰也有難聞的氣味逸出。

最終是靖國公夫人忍悲發話,說她女兒生前是體麵愛美的人,故而庾洛神於昨日下葬。

人入土了,但殺人的凶手還沒個眉目。

庾鬆穀和庾洛神是同一個娘胎養出的脾性,剛愎自用,手段暴戾,他臉色不佳地看著謝瀾安

“若是沒結果,便將那些人交給我,我有一百種法子讓人開口。”

謝瀾安用膝蓋想也知道,那些人若交給他,便剩不下幾條命了。

她當時派冘從衛嚴守事發現場,並帶走寺中僧眾,便是防止誰拿這些無辜的人撒氣。

謝瀾安垂眼撣了撣官服上沾的水氣,道“請庾將軍節哀,縣主的案子,我還在調查。”

親妹妹不明橫死,庾鬆穀能有什麼好耐心,他睨目冷笑“我還記得當日在斯羽園,你與洛神發生齟齬,險些刀兵相見,謝直指會如此好心全力調查”

他聲色沉了下去,“說起來,事發當時你在何處”

“驍騎營啊。”謝瀾安磕絆沒打一個,眼神冷漠,“原來將軍要審我。正好我有些眉目向太後回稟,不妨一道有什麼話,在娘娘麵前質疑不遲。”

庾鬆穀神色陰冷,謝瀾安視若無睹,當先邁過朱檻。

二人進入內殿時,庾太後才在溱洧的服侍下喝過一碗藥。

她的氣色比初聞侄女身亡那日好了一些,隻是終究傷了心,鬢角已有華發悄生。

謝瀾安見禮,太後一見她便問“可有眉目了,廷尉怎麼說”

“回太後,廷尉那邊還是傾向於縣主是失足溺水。”謝瀾安道。

她說完,太後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沒有凶手,便意味著庾洛神是白死,更緊要的是,神跡殺人的說法無法洗脫,會對庾氏的聲譽造成影響。

謝瀾安看出太後的不滿,緊接著說“不過臣又細細勘查過聖明池四周,對於當日的離奇景象,卻想到一種可能性。”

庾鬆穀皺眉側目,太後問是什麼,謝瀾安道“臣仔細想過,其實想在白日發出金光,有很多種手段,比如借助金箔、金鏡反射、又或者使用火石粉前兩樣在現場都未尋到痕跡,而火石粉卻可以遇日光自燃,燃燒儘後,灰燼便隨著池水消失,不失為一種可能。”

庾鬆穀冷聲問“那這東西又是如何形成鳳凰圖案的”

謝瀾安麵色不改,“臣以為,可以用冰。若事先將這種粉末在冰上刻出圖樣,封閉後投入水中,待冰層融化,火石粉接觸到日光,便會起火自燃自然,這也隻是臣的一種猜測,因為無論是冰,還是火石粉,都是事後化去無形之物,如若真有這樣一個籌劃周密的凶手存在,那他也,太聰明了。”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一刹給太後姑侄說怔了。

溱洧在旁聽著,都覺得背後寒毛豎了起來。

庾鬆穀半晌才回過神,打量謝瀾安“你這猜測,就如親眼看見的一般。”

這話也算歪打正著,八九不離十了。謝瀾安微微一笑,身形隻對著太後,與太後說家常似的道

“庾將軍方才在殿外質問下臣,說我曾與庾二小姐鬨過不愉快,如何會真心為她昭雪。又問臣中元那日,身在何處。”

太後不知還有這麼一檔子事,轉頭看了侄兒一眼。

謝瀾安輕歎,接著說

“請太後明鑒,從前的事是臣輕狂意氣,過去這麼久,早已忘在腦後。縣主之殤,臣亦痛惜,臣不敢說與縣主如何交情深厚,但臣做這一切,完全是為替太後分憂在太後麵前,臣說的句句都實話。庾將軍如不信,含靈這便辭官,脫簪接受調查。”

“含靈不必多言,哀家信你。”太後不等她說完,便一語定音。

她嗔視侄子一眼,“他是感惜家妹,心腸紛亂了,你莫與他計較。”

太後心中自有思量倘若此事與謝含靈有關,她又何必直說出來,惹人懷疑再者,廷尉那幫在官場混久的油子,遇事隻想草草了結,隻有含靈不曾順從失足的判定,還在堅持調查。

“如此設局,大費周章”眼紋深沉的婦人沉思片刻,“害人手段如許多,偏偏選了最費事的一種。背後之人如此做,便是想落實神跡殺人,庾氏無道的說法,引起輿論對庾氏的攻訐啊。”

庾鬆穀雖不情願承認謝瀾安聰慧過人,但順著這條思路一捋,驚然道“是了,盛夏之季尋常人家哪裡有冰,世家卻有儲冰。”

太後眼中現出痛惜又冰冷的鋒芒“好,好個門閥士族為達目的,他們眼中還有天子,還有王法嗎查,繼續查”

謝瀾安霎睫頷首,不再作聲。

人都是相信自己的,讓對方自己得出結論,比由她說出來要好。

其實大市中也有冰鋪,否則胤奚的冰是何處得來,但在太後與庾鬆穀這樣久坐高位的人眼裡,隻會先入為主地認為,庾洛神死亡的背後,一定牽扯著大人物與複雜的算計。

恰好世家又一向與外戚敵對,這個說法散播開來,又是世家得利。

謝瀾安告退時,向太後保證,會嚴防金陵城中出現對庾氏不利的天命之說。

她退出來,在雕花門扇外,不期遇到一人。

前來探望太後的少帝。

這似乎是君臣二人第一次在上朝之外的時間碰見。

陳勍身著一件家常圓領緗綾服,腰間係著一枚銜珠水龍玉,雋氣清逸。

他站在一柄禦傘下,看著身姿風流,眉黛被細雨的水氣染得更英颯的女子,等了等,不見她行禮,不由笑說

“謝娘子是母後親信,怎麼,見朕便如此疏離”

謝瀾安這才低下視線,揖首向皇帝行了一個常禮。

“臣參見陛下。”

陳勍不知道,她在他之後的百年間,見過很多亂世帝、草頭王、荒唐的一國之君,所以對這些所謂的天下至尊,她實在提不起多少敬畏之心。

她側身退下台階後,陳勍久久未從那片紅影收回視線。

他年輕的眉宇泛著一種書卷氣的清澈,忽道“給謝內史送一把傘。”

為他撐傘的彧良是伺候少帝的禦前老人了,他順著陛下的目光下望,看見那搖扇自得而去的身影,真個瀟灑,“哎喲”一聲

“陛下您瞧,謝娘子哪裡像打傘的人呢”

雨勢漸大。

宮中無傘,宮外卻有人在撐傘等著謝瀾安。

胤奚青衫舉緋傘,看見女郎踏出宮門,肩頭發鬢上都染了雨珠潮氣,他皺起俊眉,忙上前將傘遮在她頭頂。

謝瀾安沒有側目,在他的跟隨下登上馬車,撣衣落座時說“少做這些事。”

她收他來不是做奴婢丫鬟的。

“是。”胤奚隨後上車,細致地抖落傘麵上的雨水戳在角落,關上車門,擋住外麵的潮氣。

他留意地看了女郎一眼,低聲補充“隻是見女郎不喜雨天是衰奴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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