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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家塾距離王府走正路有段距離,但是有條車馬不能通行的小路,七八拐幾下不過一裡多地,萬全套了馬,王儉帶著寶玉跟著萬全,李貴,茗煙五個人沿小路浩浩蕩蕩朝家塾而去。
寶玉路上大致將事情經過說了句,這事起頭也不過一句鬥嘴。
賈家家塾本意是供族中貧困無法致學的子弟進學,初幾年也有過幾個說得上名姓的人才,後賈府延續幾代各府嫡支旁支人丁興旺又有各路親戚子弟,魚龍混雜逐漸亂了起來,直至賈珍做了族長對家塾不甚關注,賈代儒沒什麼德行能力憑借一把年歲做了塾長,自己敷衍了事不說偶爾還讓不成器的孫子賈瑞當臨時先生,幾年下來正經做學問的沒幾個各色混子倒是多了。
賈政對裡麵具體情況了解不甚清楚,看寶玉整日和姐妹廝混讓其到家塾啟蒙,寶玉沒了約束,本就不安分到了家塾愈發隨心所欲,四書五經沒學幾個倒是交了幾個說得來夥計朋友,其中秦鐘不必說,兩個旁支賈家子弟也入了眼,四個人時常背了人說笑玩鬨。
今日起頭就是那秦鐘和其中一個賈家子弟。
賈代儒家中有事留了課業讓賈瑞看著,賈瑞一向懶得多管,兩人見此找了個空兒假裝出小恭在外說起體己話來,不巧正說著被一個金姓同窗碰上了,三個人往日便不對付,那姓金的逮到機會出言諷刺,秦鐘二人靦腆溫柔不擅爭吵,加之寶玉不在,讓對方占了上風,秦鐘二人找賈瑞告狀,沒想賈瑞不僅沒勸和言語間反而拉起偏架。
家塾有幾個和寶玉相熟的看秦鐘處於下風賈瑞還袖手旁觀,怕寶玉回來牽扯遂幫著說了幾句,不料沒平息反而又惹了另一波閒話,一時間爭執的人由三個增至十餘個,人多言語愈發混亂湊一堆也開始推搡起來。
賈薔看秦鐘被人推了自己不好出手找小廝去報寶玉,小廝去了西府沒見著人,問了才知寶玉去了王府,王府走正路和西府相隔不近,走家塾後院通的小路卻是費不了多大功夫,因此沒和賈薔回話直接去了王府。
到了賈府正趕上李貴和萬全閒話就叫了茗煙出來說了一番,具體形勢沒見到隻聽自家爺要叫人那小廝自是朝嚴重了說,茗煙年輕不經事,向來因著寶玉看重以勢壓人,一聽有人欺負寶玉好友腦子一熱闖進去給寶玉學了,中間免不了添油加醋,聽來便是秦鐘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了,寶玉怕自己處理不了也不敢叫長輩過來,正巧和王儉說話又覺二人親厚才出言叫了一起來。
賈薔慣會做人,王儉在東府時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秦鐘是賈蓉小舅子受了欺賈薔看在賈珍賈蓉份上也當出手,這次不僅沒管還托人找寶玉,裡麵定有什麼內情。
王儉本是看寶玉急著要走隨口說句客套話,沒承想寶玉真的開口求助,話說了也不能收回,不得不跟著寶玉到了賈家家塾,心裡想著半大孩子爭執自己肯定是不能真上場參與的,要是真的出了大事找人也該找長輩沒有找寶玉的。
況賈家家塾,自己再是近親也沒道理以王家人的身份管去,不然本是自己學堂孩子爭吵自己一出麵反倒鬨大了,乾脆不說話隻等寶玉處理護著點寶玉不被人推了絆了就是了。
“嘿,我的眼光還是不錯,幾個打起架來屁股晃的看著都讓人癢癢。”
人剛到門外,忽聽裡麵靠門處傳來一男聲說著渾話同時住了腳,這聲音二人都熟悉,聲音主人也是剛討論過的,薛家大爺薛蟠。
寶玉來得著急沒細想這口角具體為什麼事兒來的,現在薛蟠在這兒才猛地意識到估摸是那事兒,想到自己這儉哥哥因國孝家孝一直沒成家身邊也沒人,這次跟自己過來摻和那烏七八糟的事兒便覺羞愧,他不認為自己和他人關係有何不妥,隻是攤在這哥哥麵前細說實在讓人窘迫。
沒等寶玉想到用什麼話語解釋屋內秦鐘一聲慘叫傳進耳裡,寶玉再顧不得其他直接推門進去,卻見秦鐘已經半伏在桌上兩個塊頭大的壓了上去,一旁還圍了三個人起哄。
寶玉一時氣急快步衝了過去,李貴時刻走在寶玉身側小心他人不長眼睛撞過來了,茗煙則趕在寶玉之前和壓著的兩人推搡起來,秦鐘感覺身上重量輕了趕緊爬起來一把抱住寶玉,嘴裡一邊念叨“好叔叔你可來了”一邊咒罵“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自己以後再不來了”之類的話。
寶玉帶著兩人加入爭吵,場麵更是熱鬨了許多,十來歲的少年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罵得起興也認不得什麼二爺叔叔的,隻道都是賈家子弟親戚誰都不比誰高貴,罵便罵了打便打了。
一時間整個屋子分成了三塊,中間一群人打罵,前兩排賈蘭賈菌幾個小的和跟那撥人都沒什麼交道平日隻管看書的安靜坐在前麵或忙自己事情或冷眼旁觀,後排則是薛蟠自己尋了個位置蹺著腿看熱鬨看得高興。
王儉讓萬全去打聽到底因了什麼事,自己不聲不響站在薛蟠身旁,隻聽薛蟠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這金榮還是個夠味兒的,以前一塊兒時表現出來這麵也不會讓我輕易擱在一邊。”
“金榮是哪個”
“瞧那就是,”薛蟠看著熱鬨沒注意誰在身邊隻把手指向爭吵圈中最核心的一個身條出眾的少年開口道“那個腿長腰細臉蛋兒最為白淨的。嘖,那通身兒可都是好皮子。”
金榮早就看薛蟠來了,看他隻一旁坐著沒搭話更是喊得起勁了。
“誰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整日在茅房互相親嘴摸屁股,這還是我看見的,背地裡不知道又做了什麼勾當呢,隻怕那地方都搞爛了。”
寶玉聽過不少醃臢話但賈政管的嚴一向是不能說的,聽了這話惱羞成怒想反罵回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茗煙見自己爺受氣直接挺了身子擋在寶玉秦鐘身前破口大罵。
“姓金的你他媽又是什麼東西,敢罵開主子爺了,我們做什麼又乾的你幾把事,你茗大爺把話放這兒了,就你當場脫了褲子也沒人稀得摸兩把。”
茗煙跟著寶玉四處混著,寶玉礙於家裡一般話是不好學的,茗煙沒有顧忌,出入幾次地方把能說不能說的都學了個底兒掉。
金榮說話難聽,他人礙著身份麵子不會和他明著鬨,這次茗煙出場懟回去臉都綠了,邊罵“什麼狗奴才也敢這般和主子說話”邊隨手從手邊抄了東西扔過去。
茗煙機靈擋著寶玉秦鐘躲過去,一看是塊不小的硯台一時更是氣急,真叫這東西打到爺身上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對方先動手自己也不算沒理了。
這般想著茗煙叫寶玉秦鐘走遠點自己抄起一把椅子便要扔過去,和金榮交好的看寶玉的小廝都敢跟他們動手了更是來氣,心裡本就覺得寶玉平日因為西府勢大有些看不起人,主子如此現在奴才也敢和賈家親戚較勁了,一時間也紛紛圍了上去手腳並用將茗煙壓製在地上。
對秦鐘動作還留了手,對茗煙就沒什麼客氣了,茗煙被四五人圍著你一拳我一腳打了起來,寶玉看茗煙被一群人欺負腦子一熱端了手邊茶壺衝著叫得最歡的金榮擲過去。
寶玉和金榮隔了幾個人,兼之頭腦發熱雙手發抖,投擲用了大力氣,隻見那壺越過金榮朝著前排背對著眾人默默看書的少年後腦勺衝去,隻聽那少年啊了一聲然後咚的一聲身子向後直倒在了地上,隨著少年身子倒下壺也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不知道人群中誰喊了聲“寶玉殺人了”氛圍從吵鬨一下向著慌亂去了,賈瑞本來一旁看熱鬨見事情鬨大了趕忙到前麵桌子上拿教鞭砸了幾下試圖讓眾人安靜下來,然而這幫半大孩子慌亂之下彆說賈瑞連爹媽話都聽不見了,隻自顧胡言亂語。
那地上少年被壺砸中倒下後半暈過去又被人吵醒,想站起來卻沒什麼力氣,眼睜睜看著幾個人從自己身邊繞過去,想開口叫人把自己扶起來也沒機會,隻默默自己緩著積攢力氣。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上一刻還買說著屁股下一刻已經動手傷人了,薛蟠不像那幫孩子遇事著急,他看得清楚明白,寶玉那壺分明沒打正,那倒下的也就昏了一瞬就睜眼了,薛蟠心道這麼嚷下去不定引來什麼人自己還是趁早溜走為好。
薛蟠悄悄站起身想要走,剛轉身撞到一個人身上,張口想罵看清來人是哪個急忙閉了嘴。
現在他身邊眉頭緊鎖神情冷峻的青年不是那給自己一百大板的二表哥還又是誰。
王儉怎麼也想不到拌嘴成了群毆,還眼睜睜發生在自己眼皮下麵,寶玉去王家做客,自己又跟著來了,麻煩事兒怎麼也得頭上放點了。
“還不去把事情處理了。”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哪兒有不躲麻煩還自己紮進去的
“你去是不去”
又來了又來了,這位哥哥怎麼就跟自家人冷言冷語說一不二的。薛蟠想溜奈何王儉堵了門口,無奈之下隻得一步一頓到了前頭,一腳把賈瑞推到一邊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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