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
鄧平把一碟點心放在桌上,“餓了吧,先墊吧墊吧這一路”
說著,他忽見趙石鄭重的站起來,彎腰長揖。
“你這是?”
屋內眾勳貴侍衛納悶。
“前些日子,家母病故,小子不在京師”
趙石一臉悲容,“但聽聞諸位兄長都親去吊唁小子不勝感激!今日倉促之間,隻能先給各位哥哥行個禮,來日在擺酒答謝”
“嗨說遠啦!”
鄧平的大手按著趙石的肩膀,讓他坐下,“這不都是應該的嗎?”說著,低聲道,“還沒回家?”
趙石搖搖頭,“剛進通州,就接到聖旨要進宮”
鄧平點點頭,又拍拍趙石的肩膀。
“當兵的就這樣,皇命在身家裡的事就顧不上了!”
說著,壓低聲音,“老夫人走的時候,我姐夫去主持的老夫人有福氣,沒遭著罪!”
“多多謝!”
趙石陡然哽咽。
鄧平沒說話,揉揉趙石的脖子。
然後忽的咧嘴一笑,“哎,哥幾個,還記得以前小侯爺小時候不,瘦的跟小雞仔似的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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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邊的侍衛房相比,乾清宮內就嚴肅許多。
吳倫在外邊一副大老粗混不吝的模樣,可跪在皇帝的禦案前卻是小心翼翼,連呼吸都變得精細起來。
“這十幾年來,你先後曆任緬甸,交趾,真臘等地總兵官,也是辛苦你了!”
厚厚的奏折擋著朱允熥的臉,擋不住他的聲音。
“臣,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吳倫叩首道,“臣所做的都是為國儘忠,為皇上分憂”
“你殺良冒功也是為朕分憂?”
朱允熥直接打斷他,啪的一下一本奏折直接扔在了吳倫的臉上。
“以前還遮掩,現在連遮掩都不遮掩了!看看宣慰司總管,還有當地監察巡察禦史彈你的折子?”
“縱容兵馬士卒搶掠土人女子濫殺平民冒充匪徒”
吳倫腦瓜子嗡的一下,“這事他們怎麼知道不是,他們誣陷臣呀”
“哦,說你殺良冒功是誣陷你!”
朱允熥冷笑,“那你私下開采金礦總是真的吧?”
“沒有沒有!”
吳倫大聲分辯道,“萬歲爺,臣哪敢開金礦?那是您的金礦呀臣就是抓了一千多土人,讓他們在河裡淘金沙”
說著,他猛的察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嘴。
“那個那個”
“哪個?說呀!”朱允熥冷笑。
“那個“
吳倫苦著臉,委屈道,“臣這些年老也不在家郡主也走得早,留下幾個兒女“
“孩子們大了,眼看也要成親了裡裡外外都得預備著將來的花費,您也知道咱們淮西人最看重臉麵了!萬一辦的不好,孩子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又趕上遷都家裡又要在北京置備宅院,購買田產”
“閉嘴!”
朱允熥冷喝一聲,“朕說一句,你一百句等著朕!”
“臣不敢!”吳倫趕緊叩頭,“臣臣這些年做了不少壞事!而且臣還是屢教不改,膽大包天”
“臣就是這仗著您心軟仗著您以前總是誇獎臣所以才得寸進尺,臣請萬歲爺責罰臣”
“哈!”
朱允熥都被氣笑了。
“朕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當著朕的麵,說就是仗著朕才敢無法無天”
其實朱允熥也沒打算重罰他,大明朝的各藩國駐軍枯燥至極,不讓他們做點出格的事兒,他們能把自己憋瘋。
“明兒去兵部,交卸了差事!”
朱允熥又道,“以後怎麼用你,朕還沒想好!”
吳倫心裡也明白,他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去各藩國帶兵的機會了。
倒不是他犯了那麼多錯,而是他在西南各藩中,當了近乎二十年之久的總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