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商賈雲集,自古就是浙地的財源重地!”張善開口奏道,“臣前幾日借閱的戶部的杭州黃冊,杭州一地七成的土地都用來種棉,隻有三成種糧。而周圍百姓,也多是男丁務工,女子在家養蠶。”
說著,張善微微遲疑,繼續說道,“臣以為,杭州之所以官紳勾結,地方勢力龐大,正是因為太富所至!”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朱允熥笑道。
這張善還真是選對了,一眼就看出了杭州之所以一窩都爛了的根源。他說是太富其實是含蓄的說法,他心裡的潛台詞應該是
“杭州出了大案,表麵上看是栽贓陷害,實則是官員相互勾結所致!”張善組織著措辭,“而且殿下說,那邊官紳糾纏太深。臣愚鈍,大概如此種種,都是因為利益一致!”
“杭州除了孫不過一案,還有一個三十年之惡霸!孫家是官,稍有權勢。可一惡霸能橫行三十餘年,定是買通了衙門上下,讓地方官裝聾作啞!”
“如何買通?不過是個錢字!可這錢從哪裡來?杭州黃冊上,知名的士紳都不是大戶地主,而都是商人。孫家和那惡霸之家,財源也都是欺行霸市的商業。”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地方的商人要做大,勢必要衙門的支持。不良商人和不良官員結成一致,定會殘民!”
說著,張善又是一頓,“好比陛下昭告天下的聖旨中,蘇州織廠燒死工人一案!”
不知何時,老爺子已經放下奏折,仔細聆聽起來。
杭州是皇太孫親去的,現在錦衣衛開始順著應天府那些官員的供詞,各地翻舊賬,大殺特殺,人頭滾滾。
張善是傳統官員,對於商人這種隻看重利益,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群體,還是有些鄙視。他說的雖然不一定對,但不能說毫無道理。而且從經濟上,講解地方腐敗的根源,觀點很是新奇。
朱允熥也預料到張善會有如此的反應,要建立新的秩序,就要打破原來的秩序。杭州乃至嘉興,蘇州,鬆江等地,是大明最重要的棉布產出地區。那些豪門大商,有多少背後沒有官府支持?又有多少人背地裡是乾淨的?
孫不過案隻是一個引子,引出了整個財稅地區潛在的隱患。官官相護,官場勾結,地方勢力作惡等等。
這些人現在在地方呼風喚雨,將來一旦推行稅法,這些人將會是最大的阻撓。
“你能這麼想,證明孤沒選錯人!”朱允熥緩緩說道,“讓你去杭州,孤也正有肅本正源之意。不過,孤也要告誡你。商業,也是國之重事,不可因為心有偏頗,就故意重農抑商。本份的商人,要維護。作惡的奸商,和官員勾結的不法商人,要按律查處。”
“這根線,孤知道很難衡量。但是你心裡的那碗水,要端平。官商勾結,孫家那樣的惡勢力,不允許再有第二支。可是不能因噎廢食,讓商業凋零!”
“臣,有一事請陛下,殿下允許!”張善又道。
“說!”朱允熥微微靠口,依著椅子。
“臣剛去杭州,上下不知,若臣想立足,想端平那碗水臣當行霹靂手段!”張善抬頭道。
“準了!”朱允熥笑道,“你在杭州放手大膽去做,杭州這次殺得有些狠,所缺的官員,你看著提拔。”
“臣,不會選用和地方有勾結的官員!”
“張善!”朱允熥笑道,“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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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服了,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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