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第三排,應天府府丞蔡英馬上出列,跪地奏道,“啟稟陛下,太孫殿下。昨日傍晚,城外弓馬巡檢報,有常熟鄉民陳壽等人,捆綁當地縣吏,欲進京告狀,訴其殘民之罪。”
“臣,不敢怠慢,馬上命弓馬兵帶陳壽及其子侄外甥等人進城,並奏於陛下和殿下,等待聖裁!”
這人的前任,就是因為阻攔百姓告狀,做成了人皮褥子,他現在自然不敢有所隱瞞。
“大理寺卿,錦衣衛指揮使何在?”朱允熥又問道,“昨夜皇爺爺旨意,看管詢問,可有筆錄文書!”
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雙手舉著一份卷宗,跪地道,“昨夜,臣簡單詢問幾句,來龍去脈皆在於此。請陛下殿下,聖斷!”
“呈上來!”
朱允熥說完,樸不成走過去,接了卷宗文書,從禦階側麵,快步送來。
“皇爺爺,您過目!”朱允熥接過,對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依舊看著群臣,麵色不善,擺手道,“咱看過了,你看。”說著,一指群臣,“念給他們聽聽!”
“是!”朱允熥躬身,打開卷宗念道,“小民陳壽,小名陳六。常熟陳家村人,喜好槍棒,略有勇力,家有田二十八畝,牛兩頭,為村巡防弓手!”
這人的身份,相當於後世的村聯防員。
“去年秋天,常熟漲水。皇上下旨,大水退後,官府組織百姓開荒。所開河邊田地,交與出力百姓耕種。”
這事,朱允熥是知道的。官府組織百姓治理河道,但是官府不想出錢糧。所以許諾給出力的百姓大戶,河水褪去之後,河灘開墾的土地,交給百姓耕種。並且前五年,不收糧稅。
“我陳家村兩千人,在河道上玩命乾了兩個月,按理說該分於水田七百八十六畝。可縣裡官上的文書,我陳家村隻能得一百二十畝,而且還是沿河易澇的田!”
讀到此處,朱允熥眉頭皺起。
河灘上的地,是好地不假。但是緊挨著河灘,一旦發水,必然會被淹沒。
“我陳家村人氣憤不過,讓草民帶頭去縣衙問個明白。豈料縣丞大人說,是鄰村許家村的人,出力比我們陳家村多,該當把地給他們!”
“可河道上那兩個月,許家隻出了一百多人了,還都是老弱,哪裡有我們陳家人實在。頂風冒雨,實打實乾了兩月,許多後生都病了,自家的農具不知損了多少。”
“草民和鄉親族人,據理力爭。但是縣裡老爺們,說河灘的田本就是無主之地,朝廷給誰都是恩德,哪有不知好歹挑三揀四的道理。還說我們不知道好歹,得寸進尺!”
“後來,小人花錢托人在縣裡打聽。那許家有個晚輩,和縣丞是同年舉人,又私下給了縣丞大人三百兩銀子,官上便把本該給陳家的田,給了他許家。”
“草民不服,可是官上說,官府所定之事便是王法,斷不容改。”
“又說我等,若再不服,連那一百多畝地都沒有。若是不聽官府之名,便是聚眾作亂,違抗官府!”
“草民一氣之下,和侄子外甥等喝了點酒,便頂著皇上的大誥,進了縣衙,綁了縣丞。”
“事後,草民也有些怕!可事已至此,怕也沒用。”
“陳家村數千鄉親,不能任人欺負,而且,萬事大不過一個理字!草民粗人一個,最認死理。若官府不公眾,以後誰還為官府出力!”
念完之後,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可能在這些人看來,不過是芝麻大的事,心中不以為然。曆朝曆代,官府怎麼說,百姓就怎麼做。官就是王法,哪管百姓的道理?
朱允熥冷笑一聲,晃動著手裡的卷宗,緩緩走下禦階,看著群臣,開口說道,“前日皇爺爺還和孤說,讓天下百姓都吃飽,任重道遠,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們爺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給後世打個好底子,讓大明政治清明!”
“可你們看看這份卷宗?”朱允熥忽然大聲道,“好一個官府說的就是王法?好一個給你多少就是多少?真是蠻橫霸道,百姓受了委屈,連說都不讓人說?說了就是刁民,說了就是有罪?”
“百姓流汗開墾出來的田地,他們想給誰就給誰?還真是好大的官威!”
“拿百姓的血汗謀私,還真是不怕死!”
忽然,老爺子在龍椅上開口,“帶陳壽上來!”
(本案,人物故事皆是曆史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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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張璐老師解說太可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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