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文官們的氣勢為之一滯。
跟那些老殺才講?那不是等著挨噴嗎?
那幫人是能說理的人嗎?是能說得通的人嗎?
早些年太子朱標在世的時候親近文臣,都跟踩了他們尾巴似的,不住的在太子耳邊說什麼,大明朝都是武人打下來的,殿下莫聽那些遭瘟的書生瞎糊弄。
更何況現在?
文官們隻是氣不順,沒傻到跟那些老殺才硬頂的地步。
“夠了,成何體統?”朱允熥開口嗬斥,“在孤麵前唇槍舌劍,你們還真是出息?”
“臣等不敢!”眾人趕緊請罪。
大明的五軍都督府是文官們的心頭大患,但對朱允熥來說卻不是。五軍都督府看似龐大,其實其中分化的十分細致,根本沒辦法對皇權造成威脅。
“說撫恤的事,你們拐哪裡去了?大明朝才多少年,就要當著孤的麵來一場文武之爭嗎?”
其實事情的根子朱允熥心知肚明,這場對兀良哈的大勝是他這個皇太孫真正執政之後,第一場大規模對外戰爭的勝利。
這種勝利讓剛剛似乎看到曙光的文臣們,再次感到了危機。
因為功勞都是武人們的,和他們沒關係。
“大明有兩條腿,一條是文,一條是武,兩條腿走路,大明才能走得穩當!”朱允熥繼續開口道,“沒有武人保家衛國,談什麼國泰民安。沒有文官們治理天下,哪來的錢糧給武人打仗?”
說著,朱允熥歎口氣,“在孤心中,你們就好像兩條腿,兩隻手缺一不可。這次饒了你們,下次再在孤的麵前如此互相譏諷,罷官治罪,不管是誰!”
“臣等遵旨!”
這樣的事,其實就算以前在老爺子麵前也經常發生。大明朝武人桀驁,文官頭鐵。雙方隻要稍後不合,就是互相針鋒相對。
“撫恤的事是其一!”朱允熥繼續道,“所有戰死將士的名字,刻於石碑上,供奉英烈祠享受千秋香火!”
“殿下厚恩!”武臣們聞言,齊齊行禮稱頌。
這時,太監王八恥躬身,踩著小碎步,捧著一份文書進來,“殿下,八百裡加急!”
朱允熥接過,臉上頓時滿是笑意,開口道,“李景隆的折子,再有兩天就到京師了!”說著,朱允熥想想,“大勝之後班師回朝,孤當親迎!”隨後,放下折子,鄭重道,“傳孤的旨意,開大明門,三軍將士從大明門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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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這規矩呀,國朝以來得勝還朝,走的都是德勝門呀!”
“大明門那是皇上走的呀,這不是”
這份口諭一出,又是引爆京城。
街頭巷尾都是議論紛紛,隻要人們湊到一起說的就是這樣的話。
尤其是臨近年尾,街麵上買年貨的爺們本就多,走累了坐在茶樓裡,便三五成群的開始議論。
“嗨,咱們這位東宮殿下,自小就喜愛武事。”
“讓將士們走大明門,為的就是激勵天下健兒,爾等征戰皆為大明!”
“你說的真假呀!”
“我老姑夫的親侄兒的大舅子五軍都督府的,這話還能假?”
街頭巷尾到處是這樣的議論聲,等到大軍凱旋的那一天,更是全城百姓出動,城門外人山人海。
負責治安的衙役,巡城兵馬滿頭大汗的把看熱鬨的百姓們分隔在大路兩旁。
國家強盛,百姓們自然愛戴。
大明雖然武功赫赫,但已有好幾年,不曾大軍凱旋而還,君王親迎了。
路兩邊的百姓們,都好似提前過年一樣,穿著新衣,喜氣洋洋。就連許多女眷都摻雜在人群中,拽著父兄或者丈夫的一角,眺望遠方。
大明門的箭樓之上,朱允熥一身簇新的五抓金龍袍服,筆直的站著。他身旁文臣武將分列兩側,許多在家養老的老勳貴們,也穿著戎裝盛裝出席。同樣穿著龍袍的六斤,好奇的趴在欄杆上,朝下麵的人海眺望。
下麵的人太多了,沿著城門兩側放眼望去無邊無際,全是黑壓壓的人頭。還有,震天的喧鬨和嘈雜。
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之中,箭樓上朱允熥和群臣的耳膜都在激蕩,說話不得不大聲,以免聽不見。
忽然,幾隊騎兵快速的從遠處疾馳過來,馬蹄迅疾的駛過官道,直接在城門下停住。
騎士下馬,又踩著通往箭樓的台階,騰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