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一個衙役頭目,張口就要嗬斥朱允熥。
忽然後心一疼,那帶刀武官在他後心狠狠的給了一肘,並且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正是如此!”暴昭也開口道,“殺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若有隱情,本官可以酌情減免!”說著,言語變得柔和起來,“你要知道,你無故殺妻,除了要自己償命之外,家中人還要拿出錢財,賠給人家。”
“小人小人”
六子糾結半天,忽然閉著眼,大聲喊,“那女子在家裡偷人,被小人撞見,當場殺了!”
嗡,大堂內外的旁聽者,頓時議論紛紛。
怪不得他六子不願意說,原來是這等醜事!
“肅靜!”堂上衙役們齊聲大喊,堂內外再次安靜下來。
“哦?”暴昭微微皺眉,“你細細道來!”
“小人平日沒有營生,靠在城裡出力氣賺錢,左鄰右舍都知道小人,是個老實本分顧家的人!”六子哭著說道。
暴昭的目光看向旁聽的老人們,其中一人起身道,“大人,小人等看著他長大。從小老實巴交,從不惹事,賺了錢也不吃酒賭錢,都交給家裡。雖是出力氣的,可家裡的日子也過得去!”
六子又繼續哭道,“今日,小人堂姐的攤子上,來了幾位貴客,給了小人兩塊銀元,讓小人去蘭心齋買點心!”
“小人買了點心,心中想著!”說到此處,六子已是泣不成聲,“小人心裡想著,這麼好的點心,家裡的媳婦從沒吃過。貴客給的錢的,買的也多,小人偷偷抽出去幾塊,給家裡媳婦送去,讓她也嘗嘗!”
“於是,小人把點心分出一包來,放在懷裡,朝家走去!”
這時,六子的聲音變得撕心裂肺起來,“小人一進院子,就覺得不對,大白天的門窗緊閉。等小人走到窗前,啊啊啊啊!”
六子已經說不下去,麵容猙獰,又好似剛才殺人之時。
“小人,小人聽到了裡麵男女之聲!”六子咬牙,血順著嘴角流下。
“你確實聽見了?”暴昭問道。
“聽見了,真真的,那賤人的聲,小人如何不知?”六子咬牙切齒,“當時小人腦子嗡的一下,血直接衝到頭頂,一腳踹外門!”
“如何?”暴昭繼續問道。
“小人看到”六子深深的低頭,似乎受到了奇恥大辱,“那賤人和街上賣肉的宋屠夫,兩人在床上糾纏”
“嗡!”
人群又驟然喧嘩起來,這不就是捉奸在床!
“不可能!”人群中傳來老婦尖刻的尖叫,“我女兒怎會如此,你莫要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六子回頭,眼神猙獰得嚇人,“自她進了我家的門,我待她如寶。一文錢的劣酒,我都舍不得吃。賺來的錢,都給了她,生怕她吃不好穿不好!”
“可平時,她不是埋怨我沒出息,就是說我腦子笨。要不就嫌我回來晚,說我身上臟!”
六子大吼道,“這些我都忍了,想著夫妻和睦,想著她是個女人,我六子討個老婆不易,也就忍了。”
“可今天,撞到他們的醜事,我忍無可忍!”
“那是我的家,她居然把人帶到家裡偷人!”
“那是我的家,我每日乾完活賺完錢睡覺的床,居然有彆的男人快活!”
“那房那床,都是小人用血汗換來的!他們居然”
說著,再次叩首,眼睛通紅,“大人,小人抓奸在床,那賤人不但不怕,反而質問小人,為何回來這麼早!”
“小人,一怒之下,去廚房抽刀出來,便當場殺了!”
“殺得好!”老爺子大喝一聲,“淫娃蕩婦,人人可以誅之!”
“對,殺得好!”人群中,紛紛有人附和,群情激憤。
堂上的暴昭也怒不可遏,“竟有這等放蕩婦人?”
堂外人群中,再度傳來老婦的尖叫,“不可能,王六你血口噴人,我家女兒,斷不會如此!定是你沒出息被老婆數落,臉上掛不住殺人泄憤!”
“王六,本官問你,奸夫呢?”暴昭又問道。
六子臉色猙獰,聲音憤恨,“那姓宋的奸夫,是後街賣肉的,不知怎地勾搭上了那賤人。小人拿刀的時候,那宋賊,跳窗逃了!”說著,呸了一口,“便宜了他!”
暴昭冷笑兩聲,“來人,抓那宋屠來,當堂問話!”
幾個衙役當場領命,拿著水火棍和腰刀去了。
朱允熥聽著,想了想心中道,“若王六所言屬實,想必那姓宋的,如今多半是躲起來找不到人了!”
於是,悄悄叫過李琪,“去吩咐錦衣衛,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這個姓宋的奸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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