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歎息一聲,“這就使得銀號入不敷出了!”
李景隆冷笑,“你們這些生意人算盤真好,說起來誰不是家裡銀子都沒地方放了。卻放著家裡的錢不用,拿銀號的錢來做生意!”
“這”周全一時語塞。
“本官明白,家裡的錢是家裡的錢,自己兜裡的萬不能掏出去。聰明人,都是用彆人的錢生錢,對吧!”李景隆笑道,“不過,你盛恒達這麼大的產業,不會因為這點錢鬨得周轉不開吧?”
“國公說的是!”周全開口道,“前兩個月小老兒給山西寫信拆解,那邊從水路運銀七十萬。可是”說著,又是重重歎息,“到了武昌,連銀帶船還有人都被武昌守備給扣住了!”
瞬間,李景隆的表情凝重起來。
“你們運銀子的船可曾報備?”
周全苦笑道,“哪敢不報備,如今大明朝收商稅,過關過卡進城出城都是要看稅票的。不但報備了,還通過稅課司走了郵政驛站的門路,布政司給調了五十弓手為護衛。”
“可是到了武昌沒多久,就直接被扣住了。”
李景隆臉色越發凝重,“什麼名義扣的?”
“官家扣東西,哪要什麼名義?盛恒達在官府也算有些麵子,托人送錢可都是不管用,最後武昌府那邊說,是守備將軍扣的,他們無權乾涉。”周全歎息道。
李景隆站起身,踱了幾步,沒有說話。
“出了這事之後,小老兒思來想去,也就隻有國公您”
“彆!”李景隆馬上開口,打斷對方,“本官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可是你呀,高看本官了!”說著,笑道,“若是京裡的事,本官還可幫你疏通,可是武昌那邊?愛莫能助!”
“公爺!”周全忽然再次跪下,開口道,“您莫要推辭,您是皇親又是天子近臣,若您都沒辦法,盛恒達就真完了。”說著,繼續道,“若是盛恒達能活過來,可不單是錢號”
“打住!”李景隆再次打斷對方。
他知道對方的話什麼意思,盛恒達本身就是六省流通的老票號,且不說錢息上的出息,就是蘇州那邊的棉廠日後建起來,就是吃用不儘的聚寶盆。
而且周全口中,山西那邊的兩家票號,除了做生意之外,還有另外的進項。那兩個票號,最早都是給山西關外駐軍衛所送糧的。
國朝建立初年,這些後勤上的買賣,都是交給商人來做,然後再配給那些商人們鹽票等用作償還。
軍中人都是怕麻煩的,打交道久了不但糧食供應,甚至許多戰利品的轉賣,甚至軍餉的轉發存儲都交給了他們。
即便是盛恒達的票號倒了,這些生意也不會倒。
“你怎麼得罪那邊了?”李景隆問道。
“小老兒也不知,做買賣的人一輩子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誰。可這次,小老兒真是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周全苦笑道,“國公大人,您是大明的皇親,如今隻有您能幫著疏通。”
“隻要那邊的銀子能運過來”
“等會!”李景隆忽然回頭,盯著對方,“你沒說實話!”
頓時,周全脊背生寒。
“蘇州那邊的事且不說,河南的棉花欠款,本官看來就不對!”李景隆冷笑道,“當今聖天子在位,誰敢拖欠農人種地的錢?嘿嘿,再說一前河南布政司可是侯庸。”
“侯庸那人,誰敢欠他治下百姓一文錢,他就敢砍了誰的腦袋?”
刹那間,周全臉色慘白。
“你怕不是,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你又不敢得罪,然後”李景隆冷笑道,“再說,你說你占了三成,另兩家占了五成,還有兩成股份,在誰的手裡?”
“你要不實話實說,本官不但不幫你,還要治你欺瞞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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