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呀!”老爺子抬眼看著郭英,“賣官兒了?倒賣軍資了?私鹽?戰馬?犯什麼違禁的事兒了?還是欺男霸女了?”
“都沒”郭英低著頭,喃喃道,“您還不知道臣嗎,這些事從來都找不著臣!”
確實,在開國這一批勳貴之中,他郭英的個人操守從來都沒人挑出過毛病來。
“那是啥?”老爺子又瞅瞅他,“哦?咱明白了,你是看如今老臣不吃香了,就想著不在京城礙眼了,是吧?”
“臣豈敢!”郭英擺手,“皇上待臣一向是恩深意重,臣哪敢有這般心思!”說著,偷看老爺子兩眼,“臣”
“行了,不想說滾出去吧!”老爺子大手一揮。
“臣不是犯在皇上手裡,是犯了大明的國法!”郭英叩首道。
老爺子沒好氣的說道,“那不還是犯他手裡了嗎?啥事兒,說!”
郭英低頭琢磨片刻,“就是去年開始,皇上在軍中查丁冊,您也知道老臣這些年在軍中,難免有個彆放下不的人,都是些孤兒寡母的沒著落,還有個彆的故舊,日子緊巴巴的”
不等他說完,老爺子直接開口道,“吃空餉了吧?”
“您怎麼知道?”郭英大驚抬頭。
老爺子嘿的一笑,“你繼續說!”
同時心中暗道,“這事又不是一天兩天的,眼皮子底下這點事咱要是都不知道,那還當個屁的皇帝!”
不過老爺子的性子就是如此,皆大歡喜的時候看破不說破,翻臉的時候就是條條鐵證。再說他打了一輩子仗,最是明白軍中才是真的水清無魚。
武官們貪錢的手段就那麼些,隻要不過分不損害大明的利益那就得過且過。
宋太祖說十個文官貪財也好過一個武將造反,所以縱容文官貪。可在老爺子看來武將都是苦哈哈,偏讀書人最黑心。
“所以呢,臣這些年一直在軍中吃著些空餉,有些人沒在兵冊上也拿著軍餉。”郭英說著,又觀察著老爺子的神色,開口道,“還有京營曆年來的賬冊,糧損布匹草料鐵料等事上也有些對不上。”
這些彆看不起眼,可長年累月下來就是一筆巨款。
“另外,臣的兒子在地方上擔任都指揮的時候,也弄了幾個窟窿,屯田不清不楚。如今皇上讓兵部還有督軍府下去查,這些事早晚露餡。所以臣想著,還不如現在告老”
“嗯,算盤珠子打的不錯,以後你叫郭大算盤吧!”老爺子忽然睜眼冷笑,“回老家去了,咱大孫那邊就不好追究了是吧?”
“臣這點心思都瞞不過您!”郭英訕笑,又取過一張毛毯,蓋在老爺子的腿上。
“瞞?”老爺子雙手放在胸前,長歎,“你這可不但是瞞,還是騙啊!”說著,怒道,“騙咱,該殺!”
“臣不敢!”郭英不住叩首。
“還不敢,你把咱當猴耍呢!”老爺子咚的一腳把郭英踹翻怒道,“當咱不知道,吃空餉喝兵血還有那些對不上的糊塗賬,是曹傻子他們幾個乾的。你郭老四如今到是全攬在自己腦袋上了,你是覺得咱舍不得殺你,還是故意借這由子回老家?”
郭英惶恐發抖,麵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你老糊塗了!”老爺子又罵道,“有些事咱不說是咱不知道嗎?咱可以裝不知道,但你不能跟咱扯謊?伺候咱一輩子了,你越活越回去。”
說著,老爺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哦,曹傻子讓你來的?曹傻子是見事不好,讓你保他?”
“不是!”郭英咚咚叩首,“是臣自己!”說著,哽咽道,“皇爺,不是臣要騙您,臣是不想讓您”
“不想讓咱咋?”老爺子怒道。
“不想讓您為了臣等再費心!”郭英泣不成聲。
瞬間,老爺子的表情柔和下來。
不想讓你再費心,等於不想讓你去求皇帝。
人老了可憐巴巴,即便是尋常人家的老人對兒孫,都不可能是命令的口吻。更何況,他的孫子現在是帝國的皇帝。他要顧忌孫子的麵子,要支持他的決定。反過來,他的孫子對他也是一樣。
他的麵子皇帝會給,但老爺子不願意一輩子沒求過人,卻到老跟自己的兒孫張這個口。
這不是家事,是國事。
“今日臣來見你,曹震他們不知道,臣也沒跟他們說過2i全攬在自己身上,臣是覺得這事放在臣身上比再放曹震他們幾個身上好,畢竟”
“畢竟你麵子大!”老爺子冷笑。
“臣”郭英抬頭,眼角掛著老淚,“皇爺,當初的老兄弟們如今沒幾個了。臣是不忍看著他們幾個臨老臨老犯錯沒著落,想著幾十年的老兄弟,能幫他們的時候再幫他們一次。”
“其實他們自己也都知道錯了,自從皇上下令開始徹查,一個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拉jb到吧!剛才還說曹傻子讓小寡婦懷孕了呢?他算哪門子螞蟻?”老爺子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