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無聲撇嘴,他才不會順著朱高熾的話開口呢!
誰知道這死胖子,那句話裡就帶著套兒了?
“今年這年過的,先是因為街坊打死了人販子,然後順騰摸瓜查到了靈隱寺,再然後是各行省四十五歲以下的僧尼必須還俗!”
說著,李景隆又把手中的報紙翻頁,繼續道,“又引出王八恥家有親戚來投奔,再引出他外甥女被一個掛羊肉買皮肉的尼姑庵給買了。接著是錦衣衛出京,賀老六把那尼姑庵給滅了......”
“街頭巷尾又有閒話,說那位賀千戶是愛慕王大總管的外甥女,所以才痛下殺手...嗬嗬!”
聞言,朱高熾又開始深思。
看似這些事沒關聯,可這些事都有個共同的根兒,是一個線頭引出一團亂麻....
“最後一句應該是瞎話!”朱高熾沉思道,“那什麼賀老六之前都沒見過王總管的外甥女,夠得上論英雄救美嗎?”
“未必!”李景隆搖頭,“他賀老六是見了王總管的外甥女之後才下令殺人的!”說著,忽然笑道,“弄不好就是一見鐘情,然後見那姑娘受了委屈,一怒之下血洗尼姑庵....”
“你不去說書,倒是屈才了!”朱高熾嘴角歪歪,然後忽然話鋒一轉,“應天時報上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
“嗯?”朱高熾一頓,“沒說什麼?”
“沒說賀老六殺人的事!”李景隆笑道,“倒是把那尼姑庵罵了一遍,說是yin窟!還把淮安上下罵了一遍,說風氣敗壞道德淪喪不知廉恥....嗯,最後把天下的僧尼也給罵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這些人吃得五脊六獸的,拿著天上掉下來的錢,男盜女娼!”
“沒寫賀老六?”朱高熾眼珠轉轉,而後一笑,“那這人估計是死不了!”
李景隆和朱高熾,都是聰明絕頂的人。
應天時報避重就輕的文章,引導著眾位看客,把事朝著看熱鬨的方向去。而不是錦衣衛蠻橫,草菅人命。
這就說明一件事!
賀老六哪怕進了刑部,也死不了。
“何廣義和王總管,該難受了!”與此同時,朱高熾李景隆二人,幾乎是同時,在心中冒出這句話來。
何廣義和王八恥有權不假,可是他們再有權,也影響不了應天時報。應天時報的總編纂,可是解縉。署名的審查官可是東宮太子的老師,翰林院掌印學士張顯宗。
這倆人除了皇上跟太子爺,誰都不鳥!
說何王二人難做,事因為風向已朝著百姓喜聞樂見的方式轉變了。
老百姓們,都他媽嫉惡如仇的!
尼姑庵的師太成老鴇子,該不該殺?
賀老六衝冠一怒為紅顏,雖是狠了點,可也算個爺們!不該死!
現在壓力給到何廣義了,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怎麼做?
鐵麵無私的法辦?
要知道錦衣衛那樣的衙門,有個哪怕是刑部和大理寺都比不了的地方,那就是絕對的團結護短。
出了事,錦衣衛從來都是內部消化。他們自己人,他們自己可以處置,外人絕對不行。
而且一旦賀老六讓刑部和大理寺定罪,直接影響到的就是何廣義的權威。
另外王總管,則是怕唾沫星子!
人家是殺人了,可是現在引導的風向是人家是為了救你外甥女才殺的人!
下手雖然狠了點,但你王八恥要是冷眼旁觀,你就是半點人情味都沒有!
但你王八恥要是出手相救,你就是宦官越界....
“嗬!”朱高熾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李景隆眼皮抬起,“世子為何發笑?”
“我忽然想起小時候聽人說的一句話!”朱高熾臉上滿是壞笑,“自己怎麼拉出來的屎,怎麼給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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