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刑部的天牢中,總是有著若有若無的滴水之聲。而且這種滴答之聲還毫無規律可言,當你以為它會出現的時候,它卻安靜了。可又當你以為他會繼續低落的時候,他反而無聲了。
在腐臭和陰森彌漫的牢籠之中,這聲音讓人極其抓狂,就像是附骨之蛆。
更讓人崩潰的是,即便是把牢房的每個角落都翻遍了,卻也找不到滴答之聲的源頭。讓人心煩意亂,極其暴躁!
不過,這滴答聲也隻是能對尋常的犯人造成乾擾。
對於關在丙字一號的賀平安來說,滴就滴吧,有什麼的!
他這輩子什麼沒見過?
刑部的大牢比起錦衣衛鎮撫司的詔獄,像是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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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天井灑落,落在賀平安的臉上。
他盤腿坐在蒲草之上,身上的青色武人貼裡常服,也顯得有些皺皺巴巴。
可眼神,依舊堅毅。
那如影隨形的水滴聲就在他耳邊縈繞,可他的眼睛卻專注的落在手中的書卷上。
忽然,他耳朵動動。
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牢房之外。
腳步越來越近了。
“擱這,下去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又是一個人,站在牢房的欄杆外。
領路的獄卒,把手中的盒子放下,低著頭轉身出去。
來人緩緩落下鬥篷的麵罩,露出那張賀平安無比熟悉的臉。
“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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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廣義靜靜的看著賀平安,心情很是複雜。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掃過蒲草上那本書卷,“你會看書?”
“卑職近幾年閒暇之餘學著看書!”賀平安微微躬身,態度恭敬。
“嗬!”何廣義冷笑,“記得你以前最不耐煩看書的,連公文都是要彆人代筆,說見不得方塊字!”說著,歎口氣,“看來,這些年你變了許多!隻是我卻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賀平安抬頭,目光溫和,“不是卑職變了,而是都堂沒在意。”
忽然間,不知怎地氣氛就凝固了。
二人隔著牢房的柵欄,這就讓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都堂您不該來的,卑職的案子現在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
何廣義猛的擺手,打斷賀平安的話,然後彎腰打開食盒,“我不來看你,兄弟們怎麼看我?”
說著,忽然又是一笑,“老六你人緣倒是好!從你進來開始,多少兄弟整日在我耳邊聒噪,要我進宮求皇上網開一麵.......嗬嗬!”
聞言,賀平安自嘲的一笑。
何廣義人是來的,但也是帶著怒氣來的。從進來到現在所說的幾句話,沒一句是好話。
“喏,應該都是你愛吃的。醬燜黃辣丁,蔥油蟶子,溜肚芯兒,扒肉條......”說著,何廣義拎出一壺酒,“嗯....燒刀子!”
賀平安看著從柵欄外邊,一盤盤推進來的菜,笑著盤腿坐下,不客氣的直接拿起筷子。
“都堂不一起?”
“給你的,你慢慢吃!”何廣義的聲音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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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的水落之聲,被賀平安的咀嚼之聲替代。
拿起筷子風卷殘雲,大口吃喝。
何廣義站在欄杆外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中忽然湧出深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