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景川侯保了小人,甚至因為這事,他...”老兵又歎息,“聽說因為小人,跟應天府的府尹吵吵的差點動刀子了....”
說著,頓了頓,又道,“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發配甘肅戍邊!!”
“洪武二十二年!”老兵想了想,“小人實在太老了,宋老將念我是老軍,放我歸鄉!”
“可是...小人哪還有家呀!思來想去隻能厚著臉皮回京城!”
說著,他又道,“在督軍府掃地這差事,也是景川侯給張羅的!”
“那也不對呀!”李景隆想想,“以曹老侯爺的手麵兒,還有你們的交情,怎麼不給你幾個安家錢?”
“給了!”老兵羞愧的低頭,“不但給了錢還給了一處小院兒,還囑咐小人安安穩穩的把最後幾年過完...”
“那您怎麼?”
“輸了!”老兵羞愧道,“手氣不好,輸乾淨了!”
“草!”李景隆心中罵了一聲,“貨真價實的老殺才!你落今天這田地,一點都他媽不冤!”
心中雖如此想,但麵上依舊和煦,“如今在督軍府掃地,可有人欺負你?日子能過得下去嗎?”
“沒人欺負!諸位大人待小人都甚好!”老兵連忙起身,“包吃包住,每月給還給一塊銀元的工錢!”
說著,又道,“小人老的都動不了啦!哪還能乾活呢!都是諸位大人看小人可憐,養著小人呢!”
邊上的主事也開口道,“他住著單獨的一間房,那些雜役乾活的時候也順帶著幫他洗洗涮涮。四季的被褥,卑職們有,他也有!夥食更不用說,跟卑職們在衙門裡吃的一樣!”
李景隆看看那老兵,“還喝酒嗎?”
“喝!一天三頓,一頓一斤!”老兵低聲道。
“嗬!估計你現在喝了酒,是沒勁兒摸人家院子裡禍害人去了!”李景隆大笑。
“對了!”李景隆又開口,“你是定遠人?”
“對!”老兵點頭,“我家原來是滁陽王郭老帥的佃戶!”
“哦!”李景隆點頭,然後問道,“你可知是否有個叫殺豬嶺的地方?”
“以前有!”老兵想想,“定遠的東南邊一個窮莊子,最早是一個外來的姓趙的屠夫住在那兒,所以叫殺豬嶺!”
“不過現在可不敢這麼叫了!”那老兵又道,“洪武元年就改了,叫什麼來著?對,叫李家寨!”
“改名了?怪不得沒人認識......”
想著,李景隆一拍大腿。
大明都建國了,誰他媽還敢叫殺豬嶺?找死呀!
可他馬上又問道,“怎麼叫李家莊了呢?”
“小人剛從甘肅回來的時候,也回老家去看了看!”那老兵又道,“原本趙屠戶那一支兒呀都死絕了!後來遷來姓李的!聽人說,大概是至正二十六年遷過去的!”
說著,搖頭道,“那一片的地呀,都姓了李了!據說呀!那家姓李的還是個秀才呢!”隨即,咧嘴一笑,“不過現在啥樣,小人也不清楚,畢竟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
“死絕了?”李景隆納悶道,“都死絕了?”
“以前那年月兵荒馬亂的,男的要麼餓死了,要麼當兵了,絕戶的可不止一家!”老兵又道,“也就是小人我活得時間長,還不算糊塗能想起來。現在當地人怕是都不知道以前有這麼個地方了!太久了!”
說著,又唏噓道,“兵荒馬亂那麼些年,現在的當地人,又有幾個是真的祖祖輩輩就在那紮根兒的當地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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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站起身往外走,主事帶著書辦畢恭畢敬的在後麵跟著。
“恭送曹國公!”幾人站在馬車外行禮。
而忽然間,李景隆卻從裡麵伸出手,手上是一摞嶄新的銀票。
“您這是...?”主事疑惑道。
“這裡有五百銀子!”李景隆正色道,“兩百是賞你們的,今兒你們幫著本公忙活一小天,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另外,本公看兵冊這事兒...”
“卑職等絕不多嘴!”那主事忙道。
“嗯嗯!”李景隆點頭,“另外的三百,給那老軍!”說著,搖搖頭,“他說過的好,你們也說沒委屈人家,可你看看他那鞋,都磨成啥樣了?那褲子衣裳都掛漿了!”
“這....”主事等人訕笑。
“我知道怪不得你們!畢竟也不能讓你們掏錢養著!”李景隆又道,“也勞煩你以後上心,多看顧幾眼,畢竟他那麼大歲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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