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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沒人出聲,地洞邊兒上的碎石子受了力撲簌簌地滾落，掉下去發出微微的悶響。圍在跟前的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差點兒掉下去的那個兵,剛被拉上來的時候還不好意思的笑，這會兒看清楚什麼情況,才開始後怕,嘴唇都有點兒發顫“乖乖，要不是連長，兄弟我今兒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後麵的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怕擁擠著添亂，停在原處沒跟過來。張桐在隊尾,快步趕上來，江月想了想，也從隊伍裡鑽了出去。
兩人看見地洞下麵直挺挺密麻麻的木頭樁子,後背都一陣兒陣兒發緊。看模樣，這應該是早幾年來山裡打獵的人挖的這已經開始進入深山了,少有人跡,也不怕有誤傷。後來大概是時間久了,挖洞的人自己也淡忘了，才有今天這一遭。
張桐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小子,命夠大的,嚇得不輕吧”
石毅趁人不注意,偷著江月一眼。要不是她早先示意，自己說不定就會有所懈怠，這樁禍事就未必能避開。
那個兵一臉慶幸地拍著胸口“下掉的時候什麼都沒看見,沒顧得上害怕，現在有點兒腿軟，就差一點兒，得虧連長把我給拽住了。”
本來氣氛還挺嚴肅緊張的，他一說自己腿軟，就有人忍不住輕笑，聲音一出來，本來沒笑的人也不由跟著笑了，空氣瞬間輕鬆許多。
那個兵被笑得著急了，黑黝黝的臉開始發紅，大著嗓子不服氣道“你們彆笑，換了你們自己試試，看在鬼門關上打個彎兒回來，腿還能不能直起來”
眼見得眾人的笑聲有提高蔓延的趨勢，石毅趕緊出來打岔“行了，都彆笑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對張桐道“指導員，你帶著隊伍先走，在前麵修整一下，吃點兒東西。我帶人把這下麵的家夥處理了，這麼擱著太危險了，這次是咱們小心，運氣也好，保不齊就有其他人遭殃。”
張桐點頭“你小心點兒，我帶人在前麵等你。”
說著，他一把勾著那個幸運兒的肩“走吧，前邊緩緩去。”
“我的水壺和乾糧還都在下麵呢。”那個兵低頭看著胸前空空如也，小聲嘟囔一句。
張嘉佳在後麵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放心，我待會兒給你帶回去。”
“給我拿著吧。”江月走到石毅麵前，示意他把身上的東西拿下來。
石毅笑了，拿下背包，連帶手裡的槍，繞過江月的手，把東西交給了從她身後經過的戰士。
江月看著他眨眨眼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收回手，轉身看見張嘉佳也正在解背包，順帶問一句要不要幫他拿，張嘉佳正要答應，視線越過江月的頭頂，忽然看著石毅沉著黑漆漆的一張臉瞪著他。他那聰明的腦瓜子終於往正經地方用了一回，趕忙連聲拒絕。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樣子。江月猛地回頭，發現石毅正低頭往地洞下麵看，沒什麼特彆反常的。她狐疑地搖搖頭，加快幾步，吊著隊伍的尾巴走了。
目睹全過程的張嘉佳，目瞪口呆，被石毅變臉的速度給嚇壞了。這是他的那個麵冷心黑手狠的連長沒看錯吧他好像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他一個勁兒地盯著石毅看，石毅被他看猴子似的眼神弄得心煩，把背包帶丟過去沒好氣地吩咐道“張嘉佳，你先下。”
張嘉佳拿著背包帶很氣悶“連長，你這是打擊報複”
石毅蹲在地洞邊上，歪頭看他一眼“你說的對，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就快點兒，彆耽誤時間。”
張嘉佳忽然間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連長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好像就是他開始管江月叫“小江”開始的吧。他不自覺打了顫，趕緊拿著背包帶往腰上栓。
兩個戰士在上麵拉著，張嘉佳順著洞口往下順。他是個閒不住嘴的，一邊兒小心翼翼地往下，一邊笑道“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剛才沒看清的時候，我還在想，不會吧，這急行軍路上還帶設陷阱的差點兒冤枉了作訓室。”
“注意點兒腳底下。”石毅在上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提醒了他一句後，才笑道，“難得能從你一班長嘴裡聽一句正經。”
張嘉佳這人不能誇，一誇就翹尾巴。擦著木樁子的邊兒落在實地上，他得意一笑“我就說那幫孫子，級彆那麼高，哪兒舍得跑到山裡來當耗子挖洞呢”
也就是他下去了，他要在上邊兒，石毅非得踹死他不可不說參謀長，作訓室裡那幫參謀，拎出一個最起碼就是少校銜兒，到這混不吝的嘴裡都成什麼了
這小子軍事素質放在這兒，文化也學得可以。石毅本來想著和營長提一提，看下次有提乾名額的時候能不能給他一個，可現在看，他再不管管那張破嘴，真給他提了乾，早晚有一天惹出大麻煩來
石毅輔助另外一個戰士往下，心裡暗自琢磨著，等回了營，該怎麼收拾這氣死人不償命的玩意兒。又想著他都折騰了張嘉佳三年，那小子一身的毛病也沒改完，心裡憋屈之餘又有點兒沒底。要麼，和江月討個主意
礙於時間和手頭條件的限製，石毅隻讓人把木樁子都卸下來，把地洞周圍的雜草都清乾淨，又放了一塊顯眼的石頭在洞口作為提示標誌，就帶著人追趕隊伍去了。等回了營，再抽空讓人過來把這洞填上。
他們趕上來的時候，隊伍正停在一個相對平坦開闊的空地，戰士們都就地坐著啃乾糧。有人邊啃邊打趣炊事班，費力背著鍋瓢，結果還是得吃冷的。
陳班長就著水壺抿了一小口水，不緊不慢笑眯眯地回應“你要想吃熱的也行啊，想吃什麼，現在搭灶燒鍋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