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安皺了皺眉,彌路此時看他的眼神……的確不像是在看一個人類。
寧非煙笑道“少君殿下言重了,這不過是我在魔都領養的一隻小貓兒,三十年前因貪嘴去了人間便失了蹤跡,近日才得以找回,魔君陛下一直以來都獨身一人,非煙覺著這小貓長得可愛討喜,說不得能為陛下解解寂寞。”
小貓?
百裡安愕然抬首看向寧非煙,她正好也是低頭朝他望了過來,含笑的眸子裡隱隱含著玩弄於譏諷。
他在寧非煙漆黑如鏡的眼眸裡看到了一方清澈明淨的倒影。
紅妝手中的籠子並不大,根本裝不下一個人類,他在冰冷的鐵籠之中,渾然竟是一隻毛發雪白暈著幾圈墨色的貓兒?
模樣竟是與小君君幻化的那隻小老虎有著幾分神似。
百裡安如遭雷擊,愈發看不懂寧非煙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彌路冷哼一聲,涼颼颼地道“那小丫頭不過剛剛破開封印幾日,才回魔界,那頭打傷了葬心,這頭你便巴巴上趕著去給她送禮,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覺得本君斷了魔翼,折了脊骨,瞧著本君無能無用了,這是急著易主兒侍奉呢。”
“殿下這是說得哪裡話。”寧非煙笑道“陛下為魔界之君,自是魔界之主,又談何易主之說。”
如被拂了逆鱗,彌路漆森的眼中掀起森然戾氣。
他麵色冰冷一巴掌將鐵籠重重翻打在地,袍袖之中騰飛出一道漆黑魔霧。
那霧氣飛快籠在寧非煙的袖頸間,她也不反抗,滿眼盈盈笑意地任由自己被那魔霧扼緊脖子,整個人被懸空提起。
彌路眉眼深染苦毒之色,他目光淒怨地死死盯著寧非煙。
“竟敢同我逞口舌之能當真是骨頭硬了!你是本君未來的少妃!你的主兒從始至終都隻能是我,莫要動那些歪心思試圖從我手中逃脫。
寧非煙,你的心與身子甚至是一根頭發絲都隻能是我的!你的生死滅亡皆從本君之意!莫要忘了,你誕生的使命是什麼?!”
那名守城魔衛頓時嚇得僵在那裡,麵色蒼白,手背間的青筋繃起,卻始終不敢胡亂發一言聲語。
寧非煙纖細的秀頸肌膚被勒得變形,她目光依然清潤,聲音溫柔而甜蜜,瞧不出半分反逆的模樣。
“殿下在惱什麼?殿下說的這些非煙自然心中清楚,今日非煙不過是想將自己的貓帶回王城裡,殿下既然不喜,非煙也就不送了。”
彌路見她神色不似敷衍,模樣更是溫順得不像樣,一顆暴戾的、自卑的、不安的心一下子就被安撫了下來。
魔霧陡然散去,寧非煙重落大地,雪白的脖頸間落印著一圈醜陋的汙紅痕跡。
彌路在方才盛怒之下,神誌本來就不大清明,想也沒想地就給她用了大魔巫疆那裡采來的穢咒之毒。
此毒一旦沾體,三年不得驅淨,膚如火燒,穢毒纏體,極是難熬。
穢咒之毒的解藥尚未煉製出來,彌路這時悔然心疼已是晚了。
不過見寧非煙眉眼溫寧,不見任何怨恨,他心中微鬆了一口氣,陰鬱的麵容難得柔軟下來。
他溫聲哄道“方才我在氣頭上,你莫要怨我,說起來此事本就是非煙做得不討人喜歡,逗人開心的小玩意兒第一時間不是拿來給我看,還不許我醋上一醋了?”
彌路顯然是個患得患失的扭曲性子,前一刻還暴風陰戾,這一刻便和風細雨的開始好脾氣哄人了。
瞧得出來,他也是真喜歡寧非煙,不然也不會在她回到魔界的第一時間早早在這裡守著。
彌路帶著幾分補救的討好之意,隨即又彎腰俯身屈尊降貴地替她去撿摔在地上籠裡的那隻貓。
寧非煙目光一動,卻是根本不讓他碰自己的貓,輕袖一舞,便是先他一步的將那鐵籠招回自己的手中。
她淡淡地瞧了一眼籠中摔得不輕的百裡安,眉頭不動聲色地蹙起,旋即很快散開。
寧非煙淺淺一笑,將籠中的貓兒取了出來親手抱在懷中,說道“我這隻貓受了傷,一身血汙臟了殿下的華服就不好了。”
彌路見她輕紗雲袖果真被染出一片殷殷血跡,果真看起來好臟,他點了點頭,溫聲道“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至於為她燃香守心的麻煩事,我自會為你擺平,不必擔心。”
寧非煙眼簾垂落,眸中浮出一抹淡淡的譏諷,隻有躺在她懷中的百裡安瞧見了。
“如此,便勞煩殿下多加費心了。”
百裡安從來不知,魔界第四河寧非煙,竟然是未來的魔族少妃,初入魔界便知這樣的辛秘之事,倒也不算白來一趟。
寧非煙身為四河,她有著自己專屬的王殿寢宮居住。
令人意外的是,她所居住的地方陳設並不鋪張華麗,偌大的宮殿隻燃了四盞明燈,座椅皆落了一層淺淺的輕塵。
殿中並無多餘的侍奉之人,冷冷清清,隻有她與紅妝兩人罷了。
入了殿,寧非煙也不怕百裡安跑了,隨手將他扔在了榻下,對紅妝道“去,給他做個貓窩。”
紅妝一臉為難,殺人奪命她在行,這種手藝活她是真不行。
但對於寧非煙的命令,她素來無所不從,即使為難,她也沒有一絲猶豫地退下研究如何做貓窩去了。
百裡安胸口的傷口沒有得到任何包紮,寧非煙似乎對他極為放心,哪怕是這樣致命的重創傷勢,她都覺得即便不處理他也死不了。
百裡安的身體很虛弱,失血過多的他暫時還動不了。
寧非煙不喜喝茶,她殿中隻有清水,她用清水打濕繡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袖口間的血跡“既已醒來,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她側過臉來,用那雙神采逼人的眼睛專注凝視著百裡安,笑道“我雖禁了你的身,可沒禁你的言啊。”
百裡安一肚子疑問,不知從何問起,而且他知曉,以寧非煙的性子,若他問些關鍵問題,她也不會真正給出答案。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方才你為何先彌路一步將我撿起,你似乎不想他觸碰到我。”
寧非煙一怔,似是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放下手中帕子,素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說過了啊,很臟的啊。”
百裡安沉默片刻,道“若是覺得臟的話,不如給我先止一下血如何?”
寧非煙笑出聲來“我說的是,彌路很臟啊,若是叫他碰了你,我可是不願再抱你了,這可是不行的,若是如此,日後我又當如何用你啊?”
百裡安不解“用?”
寧非煙眯起眼睛“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小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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