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彌路隱藏的極好,而且他體內那道氣息似乎不足以像影響方歌漁那般有著致命的威脅性。
如果……如果說,魔界之中記載著有如何破解鎮壓那個東西的方法,他願意在這魔界之中闖上一闖。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沒錯,今日見到彌路時,他體內流露出的邪神氣息愈發濃烈,甚至快要蓋過了他魔族的氣息味道。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彌路,而絕非其他的存在。
若他能夠解開彌路身上的秘密,那是不是意味著……方歌漁也不用再受此苦難了。
百裡安看著寧非煙袖頸那一圈兒汙紅的傷跡,道“四河大人又何嘗不是在打彌路的主意,我覺得至少在眼下時刻,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寧非煙毫不客氣地圈緊百裡安的身體,一隻手抬起他圓潤絨絨的下巴,與他四目相對,輕聲嗬氣如蘭“我發覺……你可真是一個危險的小東西啊。”
百裡安毫不客氣地將嘴邊沾著的血糊糊蹭在她的衣袖間,眯起眼睛笑了笑“彼此彼此。”
經過短暫的一夜相處,百裡安發現寧非煙是一個極其現實冷漠的一個人。
若你過於孱弱無用,她會麵含最溫柔的微笑一點點的榨乾你的價值,再慢慢無情扼殺,你休想在她這裡得到一分一毫施舍憐憫的回饋。
可是若你能夠擁有一個與她對等的談判資格,卻是能夠從她口中得知一些彌足珍貴的信息。
比如說少君彌路,年少時分做了一個難以彌補的荒唐大錯,為求力量,陷了執念,尋了一時捷徑開啟了魔族封印的禁忌,吞噬了一隻邪獸,後來幾乎被那隻邪獸吞噬本心,是得老魔君耗費半生修為強渡了給他,這才得以同化邪獸。
可詭異的是這些年過去,他體內的邪獸以他體內為食,日益漸大,以彌路如今的修為,本應早已難壓製它。
可不知為何,那隻邪獸依然沉寂在他體內,並沒有發難奪舍的征兆。
寧非煙給出的信息不多,老樣子明顯是隱藏了不少她知曉的事。
百裡安並不心急,既然已經成功來到魔界,便不難尋到機會與寧非煙完善這場協議。
對於自己暫時失去力量修為這件事,百裡安也並不在意。
因為他知曉,魔界遠比他想象地還要危險殘酷。
他那一身拓海境修為,放眼人間,依然算得上是一方強者,可在這魔界之中,一旦身份暴露,這點子修為可幫不到他。
索性他隨遇而安,當一隻貓兒好了。
不論是人還是魔,總是對弱小無害的東西產生輕視忽略的。
他既然對寧非煙有用,她又費勁心思將他帶入魔界,自然不會讓他隨便死在彆人手中。
與其費儘心思想著如何從寧非煙手中奪回力量,引她猜忌不滿,倒不如省心省性一些,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庇佑保護。
寧非煙雖不能時時照看他,不過在他脖間圈了一枚玉鈴鐺,那時她的信物,魔界之中尋常魔物見了,也就知曉他是寧非煙的貓,自然不會為難。
他與寧非煙也算是進入了一個平和的狀態。
她不會再將他關進鐵籠之中,沒日在外頭忙事回來,偶爾還會故作親昵地將他逗玩一番。
可百裡安知曉,這個女人雖說外表看起來百般柔情,可心中冷漠無人能及。
入殿多日以來,他日漸虛弱,對於他的一身傷勢,寧非煙更是渾然不見似的,並不會讓紅妝為他處理身上之傷。
而是日日用最溫和可親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潰爛發膿,然後無不愉悅滿意地離開。
百裡安覺得這個女人心裡多半是有病。
紅妝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她似乎近來任務少,在寢殿內時常能夠看到她在倒騰貓床的身影。
自打第一位夜,百裡安睡她做出來的那個咯吱作響地小床,半夜塌垮,將他腿給摔折一隻後,這女人便對於做出一張完美小床這件事異常執著。
紅妝甚至不惜尋來人間木匠知識的書籍,日夜研究琢磨。
百裡安瞧她都快要發魔怔了,一時不忍,道“我不怕冷的,睡地上就可以了,你其實不必如此。”
這姑娘舞得一手好大刀,但對於這種精細的活卻是笨得無處教,幾日下來,她十指滿是鈍傷血口,也不知在跟誰較勁兒。
她將小床的被子鋪好,瞥了百裡安一眼,然後飛快移開,道“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百裡安“啊?”
“你覺得她……寧非煙怎麼樣?”
百裡安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的意思“什麼怎麼樣?”
那個陰險,表裡不一,滿肚子墨水的女人能怎麼樣?
紅妝沉默了一會,又道“寧非煙她很討厭你,所以我也十分討厭你,討厭得甚至到了明知道你曾救過我但我還是能夠毫不猶豫捅穿你胸膛的地步。”
百裡安嘴巴抽搐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有著不能理解地問道“所以你每天給我做小床,是想摔死我?”
紅妝冷冷道“我殺人不會用如此幼稚的手段,隻是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非煙她將對一個人的討厭、惡意表現得這般清楚,不加以任何掩飾。”
寧非煙討厭的人有很多,甚至可以說在這世上值得她喜歡的人極少極少。
可她從不會將這些情緒溢於言表,即便是對待那些她厭惡至極的人,寧非煙也從來都是笑臉迎合,就像是帶了一張完美的假麵,不會叫你本人察覺半分。
可是在這隻貓麵前,她能明顯的感受到,寧非煙常年習慣的善意偽裝被她不知不覺地撕了下來,露出來的是難得真實的自己。
她喜歡這樣坦白而又真實的寧非煙。
如果這個少年能夠讓她常常看到這樣的寧非煙,她……不介意對他好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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