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突生,血浪過境極快,衝垮了圍牆,直直淹沒至眾人的腰間。
尹白霜蘇靖二人正欲禦劍而起,躲開這些不知是何來曆的詭異血浪。
可未等她們有所動作,便看到不遠處神情迷茫未曾反應過來的林征被那血浪淋了滿頭滿臉,卻不見有任何損傷。
在細看之下,未曾參與去搶奪曾之善的修士們在血浪之中也是完好無損。
這些血浪,貌似隻吞噬人性墮落者。
吞噬了那數十人後,自地脈深處生長而出的老槐樹瘋生不絕,頃刻之間,足有百丈之高,繁葉盛開之時,發出了鐵片盔盔之聲,一片片巴掌大的樹葉皆是泛起了鐵甲般的冰冷光輝。
樹葉滕根飛舞而起,裹挾著鮮紅的血浪斜斜向西南,結出一道鐵血長橋。
血浪如焰,映在尹白霜黑沉沉的眼中,說不出的冰冷幽森。
她不發一語,周身懸現整整百顆棋子,棋子如穿林羽箭,飛梭而去,裹挾著強大的空間氣場之力激射在那座玄鐵血浪的長橋之上。
下一刻,幽長詭異的橋欄上,遊出無數雙尾銅蛇,如爭餐奪食一般將那百顆棋子竟是儘數吞入腹中,然後吐舌嘶鳴。
尹白霜麵色一沉“果然是冥墮橋。”
聽她語氣說不出的沉重凝肅,百裡安便知眼前情況必是十分的糟糕,隻是對於冥墮橋,他卻是從未耳聞“冥墮橋?那是什麼?”
尹白霜深深吸了一口氣,本來就白的麵色因四周魂火驟散,光線陰暗,令她那張側頰看起來更加冷浸浸地
“相傳九幽世界,集三千穢陰冷火而自生冥龍,其龍天生雙尾,一尾護心,一尾遨遊,授聽於幽冥酆都太陰大帝講座經壇千年,生出靈智,與神鳥朱雀同為守界之獸。
隻是冥龍應怨而生,戾氣遠在朱雀之上,為界守護不過百年,戾氣大生之下破界而出,使得冥河橋斷,帝怒,一手生斬其遨遊之尾,重塑奈何之橋。”
尹白霜看了一眼橋欄上嘶嘶而鳴的蛇海,臉色變得異常凝重,複而繼續說道“龍生雙尾,離體而同心,遨遊之尾已化奈何,餘下的護心之尾,亦可效仿而之,在冥龍逃離冥界之後,那條護心尾便是世界最為可怕的一道陰器,可取魂勾命,被中幽皇朝稱之為冥墮橋。”
百裡安沉聲道“如此,那槐樹化橋,竟是地脈之中的龍尾所化?!”
尹白霜臉色難看“倒是低估了葉書此人,他獨身前往,竟真的能夠取得龍珠。”
龍珠離體,可驚龍複蘇。
失了龍珠的冥龍將會可怕狂暴到何種地步,尹白霜無法想象,但她清楚的是。
若冥龍徹底複蘇醒來,今日所有人,都會死!
尹白霜冷笑一聲,麵上倒也不見任何恐懼之色,似是死亡在她眼前,算不得什麼值得一提的事。
她看著逐漸陷入沉思的百裡安,諷笑道“如今可算是好了,因為一個葉書,魔君下達給你的任務是徹底失敗了。
如何?若是此刻認輸離去,回到魔州王朝,乖乖地與魔君成婚,在她的庇佑寵愛之下,這冥龍強則強矣,是有著滅界之能,可她一個魔君,想要護你小小一隻屍魔,卻也不費什麼功夫的。”
見她到了此刻還有心情挖苦人,百裡安不由失笑道“卻也不失為是個好法子呢。”
話音剛落定,百裡安忽覺側頰如芒在刺,雖說看不見,卻也能夠感受到一雙格外冰冷的視線如寒刀似的在他麵皮上晃晃而過。
百裡安知曉蘇靖姑娘此人最是厭惡邪魔宵小,他此番自甘墮落的言語怕是真將她惹怒了,以至於叫她也沒能聽出其中的玩笑意味。
他忙輕咳一聲,道“我是說笑的,今日局麵尚有轉機,二位姑娘也不必過於憂心。”
冥墮橋上的雙尾黑蛇紛紛朝著有活人的地方遊竄過來,這些蛇通體漆黑無鱗,身體看似軟極,可就連尹白霜的黑子都無法傷之半分。
蛇爬到人身上,切膚而過,便留下無數灼爛入骨的痕跡。
更為可怕的是,縱然等到眾人禦劍而起,驚恐地避開群蛇。
落空的雙尾黑蛇下一瞬,腹生肉翼,竟是騰飛破浪,速度絲毫不必修士們禦劍的速度慢,頃刻之間便追趕了上去。
也不用毒牙撕咬,僅憑身軀成批粘附上去,便可輕易腐化修士們身上的護體靈氣,一纏一裹,不消片刻,活生生的一個人血肉如受了高溫的凍油般,融化地不見血肉,隻見白骨。
詭異的是,血肉之軀連帶著五臟六腑都沒了,那白骨之身卻還係著一身靈魂活氣,在半空之中禦劍死命掙紮。
一人身上或多或少纏著四五條蛇,那些蛇爭先恐後地揚起尾巴,嘶嘶聲裡。
分叉開來的兩條尾巴竟是緩緩開出兩朵邪綠色的小花來,那花口張得極大,朝著化成了白骨修士的嘴巴噴吐出一團薄如煙霧的陰冥之氣。
那團陰氣無孔不入地鑽進了修士們的口鼻之中,他們劇烈的掙紮漸止漸靜,仿佛得了離魂症般,手腳鬆弛聳搭。
眉骨中心原本潔白的靈魂之色被染成碧綠狀,隨著雙尾黑蛇尾巴劇烈響動,發出某種指令一般,那些修士們一個個如同提線木偶般,歪著頭骨,斜著身子,任由雙尾黑蛇鑽進自己的眼睛口鼻之中,森森然地看著餘下幸存的活人們。
場麵近乎絕望。
遊離於血浪之中的黑蛇如線,蘇靖眉眼冷寂,一根纖細雪白的手指不急不緩地抬起,指尖光暈繚繞,變化綻放出一朵微小的火焰蓮花。
蓮火冥燒搖曳似的在她指尖緩緩旋轉,照亮一方清明淨地。
四周赤水為那火光一映,水中黑蛇望而卻步,宛若十分忌憚她指尖之物般,不敢繼續向前,在三人周身打了個轉,便舍棄目標,換了個方向離去。
雪白又單薄的衣裳在水麵間輕輕拂動著,浪風吹得她墨發繚亂,有幾縷落在頰上,竟是襯得蘇靖臉色極其蒼白,由此可見,那縷看似召喚輕巧的蓮火,怕是極為消耗她的身子。
被圍困於水中的林征也不似旁人那般急著禦劍飛起,他雖麵色難看,卻也不失冷靜,反手將劍插回腰間鞘中,兩隻緊握脖間一枚藍玉,握起一團光亮,飛快召出一把長弓。
光線在指尖輕拉而長,數支白銀箭羽搭弓上弦,根本無需刻意瞄準,手指乍鬆,四支白銀箭破風而出。
銀箭未中一隻黑蛇,卻落於四方周身,寒意大起,飛快凝結出四麵厚霜冰牆,將他包裹保護其中。
這四箭不求威力,隻求自保,林征反應不可謂不快,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這群雙尾蛇的智商。
還未等他喘息換氣,腳下左右大地驟然分裂,鮮紅的浪水洶洶奔湧衝了上來,浪水之中,數條張大兩顎嘶咬而來的黑蛇借水而上,正是朝著他的張開的兩腿之間疾馳上來。
林征臉色唰地一下子雪白了,心道被這怪蛇纏上至多是血肉消融淪為沒有意識的陰物,可這第一口就要將他咬變成不男不女的德行,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危急關頭——
“把手給我!”一道冷喝聲自頭頂上方傳來,林征想也沒想地飛快抬起手臂。
一個冰冷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巨力將他拽裡出水,帶著他騰空而起。
林征低頭看見兩條黑蛇咬了個空,在水中鍥而不舍地展開肉翼,準備繼續追來,他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緊緊反握住救他那人的手腕。
那人手掌極冷,手腕極瘦,凸起的腕骨似是還佩戴了什麼冷硬鋒利的飾物,硌得他手掌生疼不已。
林征正欲抬首去看事何人救了自己,可是一道刺目的劍光飛速掠下,未能看清那人的長相,隻見那劍光看似普通平凡,卻將飛追上來的兩條黑蛇生生斬成兩截落了下去。
林征大鬆了一口氣,揉著刺痛的眼角正欲感恩道謝,恢複清明的視線裡,瞳孔劇烈收縮,他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那個人眉眼生冷入故,一身青衣殘褪,形容削瘦的上半身裸露出大片漆黑繁複的魔紋,襯得他肌膚格外蒼白,在重重血浪魂光的映襯下,即便是那張臉生得再沒有任何殺傷力,此刻瞧來,也像是個披著人皮的妖魔。
林征驀地猶如雷電擊身,聲線顫抖,繃到極致“葉書……”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救下他的那個人竟會是葉書。
葉書沒有答話,帶著他禦劍來到槐樹枝頭,那棵自龍尾處生長而來的槐樹被他氣息一觸,仿佛受到了某種感應般,紛紛展開枝葉,將他接納包容,好似迎接。
見此,鳳巨不由大喜“書兒,你果真將龍珠得手了?”
聽到龍珠二字,林征心中對葉書殘餘的那抹幻想瞬間破滅,仿佛一下子被人拉進了殘忍的現實中來。
他麵色大變,奮力甩開葉書的手掌,厲聲道“我不需要你來救!”
鳳巨麵色有些不滿“你救他做什麼?”
葉書抬起手腕,宛若吃痛般揉了揉腕骨,神情淡淡道“舅舅,我已經依你之言,取得龍珠煉化入體,我何時能夠見到我的母親。”
這時,林征才發現他的手腕間係著一條樸素的細麻繩,麻繩上頭穿著一枚凡間廟裡極為常見占卜用的五帝銅錢。
那銅錢磨得老舊,邊緣粗糙,方才他掌心被硌痛,便是這銅錢在作怪。
鳳巨一聽他已經煉化龍珠,心中不由大詫,暗道果然不愧是魔宗聖女之子,能夠包容封印門匙的身體當真是非凡,竟連龍珠如此戾物都能輕易融煉。
他不再糾結林征的存在,嗬嗬笑道“不急不急,如今你我二人大業將成,先行成事,可莫要為小節所拘。”
葉書自幼缺愛,在親人長輩麵前,素來溫馴聽話,聽鳳巨這般說法,他也絕不無禮強求,隻平靜頷首說道“雖說龍珠已取,可冥龍終究為老魔君封印了數十萬年,雖有複蘇跡象,但這個過程未免也太過於緩慢了些,葉書鬥膽,想請向舅舅要一人祭獻催生冥龍複活。”
“哦?你覺得何人祭獻比較合適?”
葉書一指百裡安,淡道“此人。”
鳳巨倒是不意外他的抉擇,暗道那少年身懷陰玉,與冥龍倒是同宗同源。
若能夠得他祭獻,怕必是事半功倍,當即爽口應允了“莫說一人,縱是你要百人千人,舅舅我都給得。”
誰知葉書也絲毫不同他客氣,淡淡一笑,一手扣住林征命門,道“那此人的命,我也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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