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安身姿靈活地在半空中轉了幾圈,手中斬龍劍卻遲遲不落。
獵獵作響的衣擺幾乎都是貼著順滑的龍鱗而過,整個人順著龍腹貼滑而過。
經過了青銅門一戰後,百裡安對於對付這種體積龐大的龍蛇也極富經驗。
他放出影中的望月狼,將依附在龍軀身上俯衝過來的幾隻鬼手撕咬吞下入腹,無需百裡安四觀,周圍障礙危險瞬間被望月狼掃蕩得乾乾淨淨。
很快他就來到龍腹心口處,鎏金色的古劍在他手中大綻光輝,。
血氣凝聚於鋒,再配上斬龍劍這把屬性特殊的劍,烈火不侵,歲月不朽的龍鱗這一刻卻好似熱刀入冷油般,被輕易切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猩紅的龍血裹挾著黑霧般的濁息噴湧而出,傷口不大,卻極深。
百裡安一劍劈入龍鱗之中,卻不急著收劍,以劍尖卡在傷口深處,手臂發力壓劍,反手以天策鈞山錘擊在斬龍劍的劍柄處。
心口間的破裂龍鱗的傷口瞬間被撬出一個深大的傷口,像是痂口被整個鮮血淋漓地掀撕開來。
鱗片之下鮮紅的心臟在不斷跳動,黑白斑駁的肉須森然狂舞而起。
就在這時,一條人類的手臂癱軟無力地自血肉觸須中垂落了出來。
反應極快的葉書瞬間就從震撼中反應過來,激動道“是林征!掉出來了一隻手!”
百裡安以劍挑斬開大片觸須,斬龍劍沾染了尊仙之骨以學宮秘法催生出來的鮮血,正是這些陰冥衍生物最為懼怕的存在,。
劍鋒橫掃之下,如筆蕩散水中墨畫,輕擦即逝。
隻是尊仙之骨催生出來的鮮血有限,而且用意對付冥龍這種天地主宰級彆的存在極耗靈性。
連斬兩劍,明顯便覺得吃力起來,而心臟不斷滋生出來的肉須生長速度比瘋草還要迅捷快猛。
百裡安心知自己麵對的是什麼東西,不敢繼續戀戰。
抓起林征的一隻手臂,再次摧骨生血,塗抹於整個劍身,鎏金色的劍紋頃刻之間被鮮血引燃,朝著冥龍心臟狠狠灌入其中。
如大地震動的心臟瞬間猛地一跳,隨即鮮紅的心臟表層密密麻麻地爆起恐怖的經絡,緊接著就仿佛被時間凍結一般,死寂了下來。
張舞飛揚的肉須瞬間萎靡垂落,吞噬林征的節奏也隨之停了下來,他半邊身子從一堆被劍氣攪碎的爛肉了滾了出來。
百裡安順勢將林征從心臟中抽扯出來,噗嗤一聲,帶出一大堆碎爛的鮮肉,再次折返至那片地石之上。
葉書飛快扶過林征的身體,也不去探他的呼吸,隻是將手掌貼在他的後背心處,不斷灌注靈力。
百裡安撕下一截衣袖,飛快纏繞手掌間的傷口,道“他沒有呼吸了。”
葉書黑白分明的眼底微微閃著一點光,見不到有太大的情緒波瀾,很平靜地吐出三個字“死不了。”
林征分明隻是個人類修士,可身體卻透著種種無法解釋的古怪。
且不說他為何能夠加速冥龍的覺醒,被心臟同化吞噬了這麼久,身上卻基本看不到任何外傷。
而且聽葉書的語氣,似是早已預料到了,他無法完全被冥龍吞噬煉化的結局。
果然未過多久,在葉書靈力的灌注之下,林征冰冷死寂的身體開始逐漸恢複生機,蒼白的臉色也慢慢恢複了些血色。
葉書起身將他背在身後,看了一眼緩緩穿行於火海之間的冥龍,冷靜分析道
“光靠一把斬龍劍是無法將冥龍重新封印的,它距離魔界王城已經越來越近,此地已經能夠逐漸地感知到了外界滲透進來地魔氣,若是讓它繼續這樣‘吃’下去,冥龍隻會變得越來越……”
話說一半,葉書語調忽然頓收,目光朝著某個方位看了過去。
百裡安問道“怎麼了?”
“有人……”
“人。”
“是幸存者。”葉書語調平平,看著火海流漿之中飄著一枚放大了無數被的青翠柳葉,葉上稀稀拉拉站著十幾人,皆是同入地宮的那行人。
都是能夠在戰奴營中打滾頑強求活下來的修士,在絕境之中,自然多少有些保命的手段。
他看著立在青葉舟頭前的那名為首者,是一名中年修士,模樣普普通通,手中正拎著一枚點燃者的見陰香。
渺渺的白色香霧飄而不散,籠罩在青葉小舟之間,估計是叫四周岩漿中的陰物鬼手誤以為這個氣息是同類,故此才安然不收打擾地渡至此方來了。
如今冥龍徹底複蘇覺醒,這群人類修士也顧不得出去後是否會麵臨魔族君王的弑戮,紛紛逃命要緊。
隻是那青葉小舟一路渡火而來,靈力漸散漸崩,顯然是不足以有時間讓他們安全撤離這片地宮了。
待看到一片火海之中,唯一僅存著的那一片地石,眾人好似火燒猴屁股似的逃了上來。
其中一名修士剛跳上來,就抽出了劍,指著葉書厲聲道“你這小魔頭竟然還沒死?!”
另一名修士也跟著抽劍,冷著臉“林家這麼多年當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林老侯爺對你這麼好,你竟欲加害小侯爺的性命!還不快快放下他!”
葉書懶得搭理這群隻會無能狂吠的家夥們。
剛逃出火海就要暴動的修士們一上岸就看到將他們害得淒慘無比的罪魁禍首,個個怒火中燒,恨不得將狗賊斃命於劍下。
直至青葉舟頭上的那名中年修士提香上了岸,他未多說一句話,卻是讓憤言不止的人們瞬間老實安靜了下來。
葉書眼神微嘲地掃了他們一眼。
弱者在麵臨困境的時候總是喜歡群居的,手中所掌握的力量最輕,卻叫囂得比誰都要厲害。
而且更喜歡默契習慣性地自覺挑選出一隻領頭羊來,以那人馬首是瞻。
不過瞧那中年修士的做派,顯然香是他的,青葉小舟也是他的。
可他卻沒有半分頤指氣使的態度,更沒有像林征小侯爺那般可以八麵逢源去團結眾人的力量。
由始至終都顯得極為安靜,甚至有些毫不起眼。
因為身份敏感的緣故,葉書本就不喜胡亂攀交沒有乾係的人。
他與戰奴營的那群修士也素無來往,而這群修士也一貫自視甚高,不屑與家臣之子結交,以至於葉書也是到現在才察覺到,原來隊伍之中還藏著這樣一個人物。
那名中年修士不發一言,也沒有半分要禮賢下士的意思。
可是就連長袖善舞的林征都沒法做到像他這般,關鍵時刻往那一站,便讓眾人下意識地朝他低頭靠攏,以一個順從臣服的姿態,拜他為首。
葉書目光一低,看著他手中快要燃儘的香“你這見陰香倒是個稀奇的物事。”
衣著樸素的中年修士始終不言不語,捏著見陰香的兩指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