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那兩個人竟是不可開交的打了起來,一位是天之驕子,一位是一代宗師。
聽說隻是為了一把碎裂難複的劍生生的戰了一場。
有人說尹白霜不自量力,自恃天資縱橫,便狂妄挑釁天道第一人。
還有人說劍主大人以大欺小,竟然以強大的修為境界將那位千年一遇的天才人物大成重傷,生生跌境至求道一品境。
可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卻是無人得知。
這一年,可謂是人間仙道曆史上,除去那驚心動魄、慘烈的正魔兩道之戰以外,最為精彩的多事之秋了。
白駝山少主無故慘死,後被其母後土贏姬帶走遺體,動用遠古秘術將其死而複生。
從此,中幽與天璽涇渭分明,父子決裂,白駝山少主從此踏足鬼道一途,名聲大噪,鬼劍公子之命,驚世長存!
同年,太玄宗蘇觀海之女,霜降夜寒之際,一人獨上小雷玉山,以無境之境生生抗下九道雷劫。
雷劫過後,太玄現奇景,九座古老浩瀚藏經閣紛紛綻放出九彩神光,其中最為神秘古老的九本經書自行翻開頁麵,極為神奇的分彆生長出一朵九瓣白蓮,睡蓮花瓣潔白無瑕,好似天地間最為神聖乾淨的一抹光。
九本經書,九朵蓮。
唯有那九瓣白蓮的蓮心之中,裹住一抹黑意。
九瓣白蓮生黑玄。
太玄宗宗主之女,在那雷劫之夜,覺醒了天竅心眼以及本命心經。
其父為她取名為《太玄生蓮》。
次日,太玄宗宗主之女下山,前往大衛蒼梧,無人知曉那一日,她來到蒼梧神宮帶走了什麼。
秋風颯颯,庭院深深,一間位於中幽邊境地帶的老舊庭院土屋,似是許久無人來訪,一柳彎腰,於月色中冷清清的落照著,院中滿地枯黃落敗的杏葉無人掃,一片蕭索。
“咯吱……”
一聲輕響。
老朽快要的木門被一隻手推開,身形略顯臃腫的杜以翠手中提著一壇沉重的石罐子。
罐中噗噗翻滾著濃烈的藥味兒,推開木門,而然一股比煮沸的草藥更加濃烈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
血腥、汗味、長時間不清洗的體味兒以及一股難以明喻的排泄氣味在狹小潮濕的屋中交織發酵出無法形容的惡臭。
整個空氣裡,粘膩,潮濕,陰暗,透著一股沉重的惡意。
杜以翠眼底難掩嫌惡,不由抬袖掩鼻,看著眼前狹小的空間以及難聞的惡臭,瞬間她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可是當她手掌輕撫高高隆起的腹部時,眼底的掙紮之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半掩的木門被完全推開。
她麵上堆起一個自認為嫵媚多姿的笑容,推門而入,嗓音掐得極細極軟“殿下,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潮濕陰暗惡臭的屋子裡,死寂般的安靜,她宛若是在對著無人的空氣寒暄一般,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杜以翠護著腹部,摸黑來到桌子前,將滾燙的湯藥擺好放在案上。
時近黃昏,可是屋內的那位地位尊高的病人卻絲毫沒有要點蠟燭的意思,杜以翠隻好自己動手。
“擦……”打火石在陰暗的環境裡擦出一道微弱的火花,床榻那個方向終於傳來一絲異樣的動靜。
燭火燃亮,橙黃暖色的暈光如流水般慢慢散開。
一豆燈火跳躍著,將幽暗一角的那張臉照得,明明滅滅,光暗參半。
那是裹滿了臟汙繃帶的臉,殷殷的鮮血裹著濁黃的膿液自棉布繃帶下滲透溢滿出來。
從繃帶的縫隙中,隱約可見臉上有著恐怖的燒傷痕跡,血綻的疤痕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皮膚。
嬴袖雙手抱膝,縮坐在床角一邊,燭火燃起的那一瞬光亮,讓他眼角狠狠一抽,仿佛那一日焚灼的痛楚再度清晰地印烙在他的身體上。
他將自己抱成一團,曾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便是燭火也難以驅散其中的渾濁寡毒。
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辨認不清原來的顏色,往往落魄的文人身上都會有著一種窮酸的味道,隻是對於此刻的嬴袖而言。
窮酸,都是極好的形容詞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盞燈火,紗布下隱隱包裹著雙唇潰爛已經完全無法包裹著牙齒與牙齦的嘴巴慢吞吞的蠕動了一下。
聲音也仿佛被滾熾的濃煙給熏壞了般,說不出的沙啞難聽“滅掉它……”
換做以往,杜以翠自是對這位殿下言聽計從,不敢抗命。
可遵照那位大人的囑托,她在這荒蕪破敗的小院子裡照顧了他整整三年。
在這三年時間裡來,他始終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頹廢樣子。
一場滔天大火裡,他失去了往昔英俊的模樣,仿佛連曾經那一身的太子風發意氣,也一並喪失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杜以翠的耐心早已在這枯燥的三年時光裡被消磨了個乾淨,本還因著他那太子身份,心中多少還有些期盼。
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太子殿下失去蹤跡未歸,中幽皇朝的人卻仿佛沒有這個殿下一般,始終未派人出來找尋,甚至半點消息都未曾放出來。
杜以翠聽說在三年前,天璽劍宗崩山一戰中,嬴姬娘娘被天璽劍主打傷後仿佛瘋得更加徹底了,一直沉寂不出。
而中幽皇朝在這幾年來,朝政動蕩得厲害,皇朝內的四方附庸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漸露爪牙。
因為‘食屍鬼之禍’出自於九幽,人間各國多受罹災,此事牽扯甚廣,甚至驚動上清之界。
太陰大帝,作為四聖之一,於六界之中的地位自是不得撼動,而上清仙界,確實對於中幽皇朝,明顯有了打壓之心。
種種跡象,都側向證明著中幽女帝的氣數將近。
若是中幽皇朝都自顧不暇了,那麼這屋中的太子殿下,也不過時名存實亡的一個廢物罷了。
杜以翠一時之間隻覺前途無望,對待嬴袖的心思,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並未依言將燭火滅掉,端來一碗滾燙的湯藥,她行至窗邊。
許是身子日漸臃腫不便,孕婦的脾性也算不得太好,杜以翠神情微冷地看了嬴袖一眼,也全無了以往耐心哄人的性子,索性重重將碗一擱。
“殿下這幾年來,活得不人不鬼,妾瞧了心中不勝難過,若殿下當真全無半點求生之心,妾自是不敢妄圖為難強留殿下,這藥尋來不易,勉強可吊著殿下的一條性命。
殿下若自棄,當是一句話的事,從此以後,妾自然不會再舔著這張臉皮繼續去古盟主那為你求藥了。”
嬴袖眼角扯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陰鬱的目光,聲音含著幾分模糊的嘲弄之意“原來是萬道仙盟的古三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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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篇正式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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