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情有些危險起來,方歌漁眉頭暗皺,冷冷一笑,言辭也不由顯得鋒利起來。
“你這般激動做什麼?莫不是想我選你不成?可你似乎忘記了,你是一隻屍魔,與人類之間並無生育能力。
不然,選你留下,又有何妨?”
話題逐漸談崩。
百裡安眼眸深深眯起,方歌漁自認為這話一旦說出口,必然傷人不淺,可她並不在意。
就在她認為百裡安必然受不了這番羞辱,怒然發作一番的時候,他的眉眼卻一點點地舒展開來。
他忽然抬起手來,指尖動作輕柔地撩起她鬢間被風吹得淩亂的一縷發絲,細致楚楚地纏繞在指間摩挲片刻,然後挽至她的耳後。
他朝她淡淡一笑“夜深了,你今日又飲了酒,寒風吹久了會頭疼,早些回屋休息吧。”
方歌漁任由他動作一番,神色淡離冷漠。
……
……
今夜宴席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方佑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自家閨女的府邸。
在秦樓執事的引路掀簾下,正欲鑽進馬車之中,歸入主城。
“方城主,請留步。”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方佑皺眉轉身,看見正邁出門府的青衣少年,正是今夜輕薄她家閨女的那個無禮之徒。
方城主寬正英俊的麵容上騰然升起一股子心情極不好的黑氣,臉色板得僵冷“是你?找本城主有何事要說?”
“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城主大人。”
百裡安緩步而行下樓階,淡淡笑問道“今日觀得三小姐庭院百花齊開,皆是珍品。
隻見唯有那寒梅老樹,卻是凡品,不知這是為何?”
方佑不知他心裡頭打得究竟是怎樣的主意,特意攔下他,想要問的竟是如此無聊之事,心頭不覺更加厭煩,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你問這個做什麼?”
“方佑城主不必如此緊張,我不過是想確認一件事罷了。”
百裡安走到方佑跟前,從懷中掏出一物,“說起來今日來得匆忙,並未給城主備下見麵之禮是在下的疏忽。
好在身上略有薄禮,以鑒誠心,還望城主大人能夠收下。”
若當真備下什麼正經的禮物,那早就在宴席之上就拿出來了。
又何必事後無人之時,再偷偷摸摸的送禮。
方佑愈發嫌棄百裡安的行徑做法,揮手拒絕道“不必了,我十方城無需講這些虛禮,你還是早些回……”
話說一半,方佑餘光瞥清楚百裡安手中之物,眼珠子大突,好似見鬼一般。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雙腿一抖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百裡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方佑的手臂,溫聲說道“城主大人當心腳下。”
方佑額頭冒汗,一臉誠惶誠恐的受寵若驚,被百裡安扶住的那隻手整個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秦樓執事官麵容古怪,一時竟也瞧不出來方佑臉上的表情是驚喜還是震撼。
被百裡安扶著的方佑腳底打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趕緊將百裡安請上馬車。
“使不得使不得,還您請先上車,這風冷雪寒的,是方佑失禮了。”
百裡安未動,目光微微瞥了秦樓一眼。
方佑立即會意,“秦樓,你先退下。”
秦樓執事官麵上一怔,似是意外,但並未多說什麼,道了一聲事後,便隱於夜色之中。
馬車中,方佑顫巍巍地將那半枚青玉送回去。
“方佑不知仙……仙君大駕光臨,宴席之上多有失禮,還望仙君贖罪,隻是此乃青帝玉,方佑萬死也不敢受啊。”
青帝玉?
百裡安眼眸深斂,麵上卻不動聲色。
天地有五尊兩帝,五尊乃是道外之界的五尊仙。
正如昆侖神滄南衣,冥尊太陰,古吟國國主俊屹,人皇乘荒,太庚帝俊五位。
而兩帝,卻隻應命一帝。
那便是北方黑帝,仙尊之首,祝斬。
至於那天河星盤之上預言的東方青帝,卻遲遲未能出世入聖。
方佑怎麼也想不到,在他這彈指間的生命裡,竟然能夠有幸見到青帝玉。
雖說隻有半枚,隱約之間隻能看到玉上的古鐫‘天’字,想必是他有意隱藏自己的‘仙名’,不願叫他人知曉。
隻是……這東方青帝,何時誕生現世的,為何在這長夜星河之中,從未有過預示異象。
方佑滿腹疑惑,卻也不敢胡亂揣摩,更不敢胡亂稱呼眼前這人,隻能穩妥地稱之為仙君。
畢竟仙君稱號,並非人人都可以獲得。
今夜入宴者,雖都是金仙道仙之子,卻並非是真正意義的上清仙君。
唯有得仙尊祝斬親自授封,賜祝加冠者,方可正仙君之位。
即便是在那浩瀚的仙界之中,也是極為崇高的地位。
那八人之中,包括牧雲夜,雖有正統仙人血脈,但畢竟太過年輕,修行不過百年載。
真正論起來,怕也隻有牧雲夜的實力已經跨過渡劫之境。
若非上清仙界靈力醇厚,更甚人間百倍,牧雲夜這樣的仙界天才。
資質卻是遠不如人間盛名的太玄九經、蒼梧十藏殿以及天璽十三劍這樣真正的苦行修士。
隻是在凡間,並無太多忌諱,為表尊重,方佑才尊稱一聲仙君,以彰顯其身份不凡。
而在上清仙界,這仙君稱謂,卻不是能夠輕易喚出口的。
時至今日,百裡安才知曉自己從大蛇腹中那具屍骸裡拾來的半枚玉玨,竟是那象征著無上權利的青帝玉。
心中震驚之餘,疑團也愈發重重難解。
如此,問題來了。
世人從未見過上清仙界之帝玉,像百裡安這樣自幼博覽群書之人,也所知甚少。
他不過是在殘老的古卷秘記中了解到了隻言片語的來曆。
為何方佑他,卻是能夠一眼看出此玉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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