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青心頭一驚,沒想到這屋中竟還藏有第三人。
如此說來,方才她所說的那些大不諱的秘密,竟是給第三人聽了進去。
秦慕青隱藏寒色的眼眸左右張望。
卻發現方才說話者竟是姬昔年腿裡趴著的那隻小小白狐?
她眼睛微縮,驚訝至極“是妖……”
雖說在這世間多有仙宗權貴私養妖寵。
可妖物用處極妙,可用以武器銘刻。
能夠口吐人言,開啟靈智的妖寵更是難得。
銘刻入器,無需養兵,可自成器靈,可謂珍貴非凡。
再者說,妖有反骨,天性凶殘,極難馴服。
故此,極少有人將生出靈智能說人語的妖物暴殄天物當做一個寵物養在身邊。
聽這嗓音,竟還是一隻女妖。
隻見那隻狐妖,前肢爪子撐在百裡安的腿上微微用力。
一雙豎童漸漸深邃起來,顯出幾分鮮紅的妖異色澤。
周身毛發儘褪,化為光潔雪白色的薄薄肌膚。
小巧玲瓏的身體一點點地舒展張開,短短的狐狸爪四肢變得修長輕靈。
尖細的狐狸嘴也漸漸回攏收起,化作一張清媚無雙、漂亮細致到難用言語能夠形容的一張臉。
皮相說不出的惑心出挑,美麗嫵媚得過頭,竟是叫人心中無端生出一種懼意。
未得紮束的墨染青絲揮灑飄下,在露天灑落的日光下顯得烏黑柔軟而乾淨。
傾瀉的發絲遮去女人大半麵容,給那一瞬渾然天成的嫵媚容顏更添幾分神秘誘惑。
發絲之下,那雙泛著幽光的豎童冷冷側睨過來,眼尾慢慢收成修長一線。
儘管眸光冷然滿是敵意,陰森入骨,秦慕青這樣的女子卻也險些被這樣的眼神勾走了心。
女子眼神裡有著不同於凡人的氤氳妖意,在這天青白日裡。
無端讓人聯想起來誌異怪談話本裡古卷畫軸裡所記載著的女妖。
縱然畫中篇章古舊泛黃,朦朧神秘,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沾染了執筆落墨者的獨有紅塵妖氣。
她就這麼未著寸縷地趴在男子的腿間,她低揚的脖頸弧線優美,柔軟的腰不堪盈盈一握。
撐在男兒大腿上的手似月白皓腕,儘管未能加以觸碰,也能夠一眼看出這具身骨軟極妖極。
香軟柔滑的身子瘦的地方當瘦則以,卻不具備任何骨瘦單薄之感。
隻因那跌宕生姿的身材彆樣成熟,鮮嫩得好像能掐出汁來。
秦慕青一向自詡風情過人,身姿過人,可如今見此狐耳狐尾皆未退去的女子,竟是生生產生了無地自容的羞恥感。
方才她竟還在這間屋子裡賣弄風情,自信容姿天成,定能讓這位姬昔年成為自己的裙下之臣。
如今再想著方才他眼底的滿滿譏諷莫名之意,原是如此?!
秦慕青隻覺自己方才的行為言狀就像是一個小醜。
有著如此尤物妖寵侍奉在側,她就是一碟普普通通的清粥小菜。
便是果腹都勉強,談何令人滿足心動?
百裡安表麵不羈,可搭在蜀辭腰上的手掌卻極有分寸,並未到處亂摸。
他眼眸含著一絲澹澹譏寒笑意看著秦慕青
“是妖又如何?天下之大,種族無數,當以狐娘子最為嫵媚多姿。
秦四姑娘這身段,放在這裡,可是不夠看。”
說話間,許是大腿間被那兩團壓得渾身不自在。
百裡安身子微動,試圖調整姿勢回避這曖昧的肌膚接觸。
可腿下一動,卻踹著榻下一個冰冷堅硬的事物。
百裡安奇怪地將餘光輕輕一瞥,卻見這美人榻下有著一角圓黑的鐵物。
細細一看,床底下竟是藏著一口鐵鍋?!
那口鐵鍋過於巨大,以至於藏知不住,露了一塊才出來。
在鐵鍋旁邊,還擺放著一列列整齊有序的蔥薑蒜,八角魯料,油潑辣子醬醋鹽。
也不知是要做何而用。
百裡安對這口鐵鍋並不陌生,是受傷落難被阿薯撿走流落村莊時。
這大胸狐狸從鐵匠鋪特意定做的一口大鐵鍋,日日背著,跋涉千裡來到十方城也不曾遺棄這口笨重的鍋。
今日偷偷溜進這裡來,竟也不忘。
這股不明就裡的執著,真不知是何道理。
蜀辭將身子撐起,一抬頭,看著百裡安手掌落在自己的腰間,目光卻仍自將女人直瞧。
頓時怒從心中來,眼光愈發泛紅,直接將百裡安撲倒於床榻之上。
秦慕青看得觸目驚心。
到底是個沒有禮義廉恥之心的妖物,身上未著寸縷衣物,卻是毫不知羞地撲倒男子。
她分腿跨坐在他的腰間,那妖豔的麵皮子說不出的凶狠,。
雪白的鼻尖似是不受控製地使勁嗅著他身上的氣味,眼神似夜裡的狼,恨不得將他生吞了一般。
她鼻梁凶巴巴地微皺起,犬齒森森然地齜出來,滿是威脅與控訴
“好啊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負心漢,往日裡對吾輩那般抵死不從,錚錚鐵骨,誰料竟是個招蜂引蝶的浪蕩子弟。
她不過是誇了你幾句可口好看,你便巴巴地恨不得將衣服脫乾淨,添油加醋地將自己裝人碗裡蒸熟了給人吃!
可吾輩央你央得狐狸嘴都要磨破了,你卻小氣吧啦地隻肯給吾輩舔一口。
生怕被吾輩弄臟了身子,如今卻上趕著給彆的女人玷汙。
甜言蜜語真好聽,誰知都是假恩情,隻恨蕭蕭風雨無情,思想起奴家好命苦~”
許是想著這些日子莫說將他好生吃上一口了,這廝與他阿娘會和後,礙於暴露身份。
蜀辭卻連見他一見都難,望梅止渴極是貓爪撓心。
如今好不得鑽了個空子,偷偷溜進這裡,化了狐狸身。
等到無人的時候,霸王硬上弓,將他灑鹽炸蒜澆油好生給料理了。
雖說七尾形態的她,腦子遠不如六尾幼態時來得靈光聰慧。
這具身子儘管成熟嫵媚,風韻猶存,可世事有利有弊,顯然這副身子的優勢是用智商來換的。
可天生對陰謀事物感知格外敏銳已經印進了骨子裡,她隱約能夠嗅到十方城內不對勁的氣息,風雨隨時而至。
可偏偏她的這塊心肝寶兒又不是個令人省心的,哪裡又危險就往哪裡湊。
原本養肥了再吃的心情是一點也沒有了。
玩意還未養肥可宰的那日就枉送了性命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可現下她聽到了什麼?!
竟然有人要狐口奪食,他看起來還不是那麼抗拒的樣子?
同她在一起時的矜持全然收起。
她好話歹話都說儘了,都還不及旁人送一壺酒來得實在。
聽著蜀辭那口裡頭念叨著與那凶狠神情大不匹配的戲腔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