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姥姥原就是沒有起身,一直坐著的。
自是未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微妙之意。
隻是一臉莫名地看著更加莫名的眾仙們,原是氣勢洶洶,威壓恐怖驚人。
下一秒……
那屍魔質子淡淡說了一聲‘坐下’。
然後他們就像是點兵點將似的,竟當真一個個都乖巧無比地都坐了回去。
巫山姥姥一臉狐疑地看向滄南衣。
莫不是她錯看了這女人,幾十萬年的歲月光陰,便是連神明都可以改變得物是人非,叫她也成了一個為感情所左右任性的尋常女子來?
所以她方才……是偷偷出手了嗎?
但這沒道理啊?
滄南衣意味不明地側眸看著百裡安。
言出法行,帝仙之威……
竟是出現在了一隻屍魔的身上。
旁人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可滄南衣是誰,百裡安還沒有那能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小動作。
雖知其中因果為何,滄南衣眼底依舊波瀾不驚,連半點意外都沒有。
至於她內心如何做想,又其實能夠從她麵上神色能夠簡單臆測得到的。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安靜,良久,良久……
久到最後還是百裡安先出聲打破了此間的死寂,他轉過眸子,朝滄南衣微微一笑,神色之間隱含趣意的期待“聽聞今日娘娘還準備了歌舞表演?”
滄南衣不答,幽邃的眸子往下睨了睨,目光落在百裡安手邊的酒杯上,隻見那杯中酒線不見降低多少,依舊是滿滿一杯的樣子。
泛著盈盈水光的唇輕嗤一聲,似是在輕嘲不屑。
這小家夥方才還是一副睥睨塵俗的離世強大淡然模樣,嘴上端的是沉穩帥氣,十分可靠溫柔地端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好似要為她擋酒一般,還說她酒量不行,替她喝了此杯酒。
感情在這賣弄了半天,不過隻是將自己的唇給沾濕了一下。
這般作態可不男人。
小媳婦兒似的。
百裡安自是注意到了滄南衣的目光以及神態變化。
方才所醞釀出來的氣場頓時破功,他頗為尷尬地輕咳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似是頗為不好意思,又不好當眾為自己解釋什麼。
隻好一隻手藏在身下,偷偷扯了扯滄南衣的衣袖,身子朝她那邊歪了歪,低聲道“那個……我酒量素來也不大好,今日這般狀況,若是飲醉失態,怕是也會壞了娘娘的事吧?”
滄南衣抽出自己的衣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副靦腆的模樣,倒還真像是個少年了。
她同樣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語量說道“便是這酒量再差,也不至於連一杯酒都飲不了吧?方才你那般架勢,本座還以為你是個千杯不醉的豪傑呢?”
百裡安白皙的臉頰頓時發紅,也沒吭聲。
滄南衣故作驚訝“當真一杯就倒了?竟是這般不中用?”
百裡安某些方麵極為沉穩,可在某些方麵又幼稚得經不得一點激,他當即氣的臉頰微鼓,不再試圖去拉扯她的衣袖叨擾,當即就賭氣一般準備去取案上的那杯酒,準備一口悶掉,做一回豪傑給這女人好好瞧瞧。
誰知手指剛剛收回去一半,就被滄南衣提前預判了他的衝動想法與行為。
指尖忽然纏來一陣清涼絲滑的觸感,低頭間,竟是看到原本被娘娘一臉淡然高貴抽走的衣袖不知何時,仿佛自己長腳似的又重新回到了百裡安的手裡頭。
滄南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探出一隻纖細優雅的手臂,這一回她沒動案上盛滿美酒的精致銀壺,而是執來煮好了茶水的紫砂小壺,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了一盞熱茶。
女人動作端方優雅地細細品著清茶,依舊是隻有兩人之間聽得到的聲音,淡淡說道“年輕人怎可這般怕困難險阻,你若是再好生求求本座,本座說不定對你酒量淺薄這件事就可以故作不知了。”
百裡安呆呆地捏著手裡拿一截清涼的衣袖。
他從來怎麼不知這位神主娘娘,性子原來是這般的惡劣。
也罷,活久了的老人家,性子多少都會有點歪曲古怪。
百裡安在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識時務為俊傑地低下了頭,又鍥而不舍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模樣語調都很乖“娘娘,我方才都那般裝腔作勢成功了,此刻眾目睽睽之下,您就給我留些顏麵吧?眾多仙客未能放倒我,最後給一杯酒放倒了,豈非是太丟人了,求……求求你了……”
你也知道丟人啊。
滄南衣端著茶杯,忍俊不禁。
不過這小子對於自己身藏帝仙威壓之事,似乎對她並沒有隱瞞之心。
這點態度倒也端正,她並不討厭。
滄南衣慢慢品完這一盞茶,朝著百裡安淡淡一笑,仿佛再說‘那本座今日就給你個顏麵。’
她放下手中杯盞,終於施恩一般抽回了自己的袖子,當著眾多仙客的麵,撫掌輕笑道“今日本座不勝杯杓,好在司郎量如江海,細心溫柔知為本座分憂,本座心中甚慰……”
說話間,她挽著嘴角,眸色深邃地看了百裡安一眼,波瀾不驚道“司郎也……當真是厲害極了。”
百裡安“……”
這狀似字字句句都在給足了他顏麵,可唯有他自己知曉,這字字句句裡的挖苦之意當真至深。
眾仙亦是無語至極,心中被娘娘這三言兩語攪亂得不知幾許。
方才那奇妙的現象本就不知何故,他們深知娘娘必是不可能去迎合一隻屍魔的胡鬨,為他出麵震懾群仙。
可他一隻被封了修為的屍魔,難道當真已經繼承了其父將臣的血脈威壓,言念之間,便可震懾他們所有人?
偏生最後娘娘還要這般肆無忌憚當眾明誇他真厲害。
這豈非是將他們所有人,都給貶進了塵埃裡?
(p啊啊啊!頭疼啊!頸椎病真的折磨人啊!!!今晚注定又要失眠了!!!痛苦啊!!!)
inf。inf(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