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不甘之下,他唯有投誠於仙界,任由仙族人在他識海之中種下禁製。
世人隻知,他是昆侖山中除娘娘以外,最強的昆侖山守境者。
可卻無人知曉,他屈辱地受人奴役至今。
生死絕境的影響,讓他知曉,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與其在這夾縫之中艱難地求生求死,倒不如索性直接站清立場,賭上一切,博一個光明大道。
他守境十萬餘年,他知曉自己守的哪裡是那黃金海。
他所守的,分明就是日日夜夜真仙教所實施的計劃與秘密。
如今黃金海惡妖滅儘,仙界也算是對娘娘物儘所用,世間再無深淵巨獸,再無回廊天淵,再無黃金海。
仙尊祝斬也算是解了一大心頭巨患。
就在燕破雲鬆懈一口氣的時候,就在他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得極好的時候。
天乾峰上,竟是叫他無意之中察覺到了一個令人極其生厭的老鼠身影。
那以指節敲擊紫魔蠱宿主肉身身體的動作,他實在太熟悉不過。
因為在這十萬餘載的守境歲月裡,他太過無聊,對與自己的同族又抱有某種隱晦的惡意。
在回廊天淵之中,守境無聊至極之時,他都會像是敲打一個個可笑滑稽的木偶人一般,曲起手指,去敲打他們,聽他們體內那宛若陶瓷空殼般的聲音。
大亂潮音結束得突然,這對仙界而言,是解了心頭大患的極大好事。
可對於他而言,稍不注意,自回廊天淵中退回至山中來的一個個同僚‘守境者’可絕對是個極度危險的隱患存在了。
他自知此事在娘娘的法眼之下,縱然有真仙教幫忙極力掩飾,也絕然瞞不了她多久。
暴露隻是遲早的事,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區彆罷了。
燕破雲清楚知曉,縱然他站清隊伍,態度明確且絕對,可仙族千古以來一向最愛排除異己,容不得他族。
而他對於真仙教而言,不過是一顆需要時時刻刻展示自己價值的棋子罷了。
一旦事情敗露的時候,他對於真仙教而言,卻隻是一顆棄子了。
若是不想成為棄子,唯有在這堪比絕境的局麵之下,他繼續不斷向仙界展示出自己旁人難及的價值。
仙界並不會無故發難於昆侖山。
因為他們講究體麵,終究非是邪魔之道。
可他若是能夠借此機會,不斷架空昆侖淨墟之中真正高層上位者的勢力,縱然仙界不說,可怕是許多人的心中,對他都是多為讚許有加的。
這青玄女官,同他一樣,是吃了未曾經曆寒羽池洗骨的虧,也未曾受過叩靈之力,妖族靈竅既然未通,她自然遠遠非是他的對手。
此次若是能夠借此機會,好好削掉女官青玄,無異於斷那個女人一隻手臂。
做為同族立場的女官青玄自是看不透燕破雲心中那點子心思,隻是越發覺得今日燕破雲莫名地來者不善。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尚昌,皺了皺眉。
雖說按照常理推斷來看,此子確實深有嫌疑。
可出於動機來看,他何須賭上山貓一族全族上下的榮寵,去加害一個尚未謀麵的守境者?
青玄女官麵容微冷,淡淡道“燕大人言論,可是得想好了再來發言。”
她並未多做紅麵冷臉,甚至也未做過多的無用辯解。
淡淡一言,卻是讓燕破雲眼眸一深,他轉而一笑,麵上笑容深邃莫測“青玄大人言重了,青玄大人這麼多年來一直貼身侍奉在娘娘身側,您之忠心虔誠,整個昆侖山上上下下皆是有目共睹的,我便是再如何狂妄不知深淺,卻也知曉,在下斷然是沒有權利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來審問青玄大人的。”
青玄女官全然不吃這一套,麵上神色依舊淡淡的“昆侖山上下,一切妖仙子民,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所奉行生靈萬物皆平等的信念,便是此時此刻,燕大人也並無實證能夠證明,尚昌便是加害乾禺的真凶,若想拿人,未免也太過意氣用事了些。”
燕破雲冷笑一聲,道“我守境者數十萬年來不得自由,自困一界,兢兢業業死守回廊天涯,與惡妖為戰,片刻都不曾得到喘息之機,如今事落塵埃,卻要收此等蒙冤之恥,若是叫乾禺知曉,同為一族手足,卻連為他查清元凶之事都要百般推辭,他若知曉,當真不知該如何做想。”
青玄目光冷沉,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見一旁百裡安懷裡抱著的小狐狸輕嗤一聲,慵懶幾分妖嬈的嗓音由一隻小狐狸細細念來,即便是嘲諷之言,竟也是格外的好聽動人。
“人都死了,腦子都被吃空了,還能作何想法?你這人也真是蠢得夠壞的了,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手足同族,就連人身後之名也不放過,果然啊……”
蜀辭低頭漫不經心的舔了舔自己雪白漂亮的狐狸爪子,冷笑一聲,道“這世間的壞渣滓都是不分種族的。”
“哦?”聽到尚未化形且不顯絲毫妖氣的小小白狐,竟是能夠口吐人言。
燕破雲目光幽邃地看著蜀辭那一點點小小個頭兒,嘴角輕扯,冷笑道“哪裡來的不開眼的妖狐,也敢再此狐言亂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百裡安摸了摸蜀辭的圓腦袋,麵上淡淡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無故拿人,不論怎麼說,閣下都是不占理的,如若你非要拿人,自是不妨同去天乾峰查探這位乾禺大人的屍體。”
燕破雲極其不喜百裡安來插手昆侖山的事,他手臂一揮,冷冷道“何須如此麻煩,我燕破雲在入境之前,本就是昆侖山執法殿的,他是人是鬼,我一審便知,隻是不知如此小小提議要求,何以會讓各位如此百般刁難?”
百裡安被他的無恥逗得直接笑出了聲兒來“閣下是不是還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關於守境者乾禺之死,你的嫌疑可不比尚昌輕,你覺得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還有身份,在身負嫌疑的同時,竟還能冷靜斷案,這斷出來的案子,又不知是否公允?”
燕破雲眼眸深眯,他能夠感應到此刻滄南衣並不在西懸峰中,若是想要此刻快刀斬亂麻,施以雷霆手段強行帶人走。
這將會是他唯一的機會。
絕不可以將尚昌這個未知之數放在這裡。
他眼眸如陰凖般死死看著尚昌,冷笑一聲,道“今日在下不才,為謀大事,縱然犯下忌諱,為了昆侖山的以後,我縱然是行事特殊了些,想來娘娘也不會太過怪罪於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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