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皺了皺眉,道“何必在我麵前話裡藏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輕水說道“我想說,我是昆侖司衣女官,並不執掌禮法。”
青玄目光怪異“所以你是想說你的身份不如我這般敏感,今日之事皆由你一人指示下令而為?”
輕水輕咳一聲,沒做應答。
青玄麵露鄙夷輕嘲,“你是覺得娘娘不夠聰明還是這些人太蠢,我既為司璽女官,掌十萬群山律法之責,若非無我首肯,你在山中還能翻得起這樣的浪來?”
輕水沉默繼續,目光複雜地看著她,說道“一旦小殿下情況穩定,娘娘出了春秋宮,定會為今日之事問責於你。”
“我不怕責罰。”
輕水眸色深深,又道“可若是叫你褪了這身族衣璽袍呢?涉及十大禁,以權官之身,逼迫子民,茲事體大,縱是娘娘褫奪你的身份,將你驅逐於昆侖山,也不足為過。”
青玄身體微微一僵,旋即抿唇說道“縱然是如此,我亦無悔。”
與娘娘比起來,她一人之身,輕若鴻羽,去留不足以道哉。
輕水女官搖了搖首,道“我當真不知你是受了什麼刺激,何以如此激烈行事,做到這一步,縱然血池明顯有了顯著的填充,可距離開啟聖域大門,仍舊遠遠不足,你我極有可能無法開啟大門,空忙一場,到臨頭,卻落得奪族衣驅逐出境的下場。”
青玄語調輕得不可思議,緩緩說道“在這世上,總有要為一個人,某件事,不計原則,拚一次命的。”
凡者以狂妄忤逆之心,試圖為聖人逆天改命,若是還不想付出一定的代價,那才是異想天開吧?
此局既以開盤,她就從未想過自己要全身而退了。
……
……
青玄以身入局,輕水相隨相伴,以二人在山中多年的威望與聲勢,一切進行下來,雖多有摩擦怨氣,可整體來說,卻也算是十分順利的。
隻是正如輕水所預判那般,在這種以高位權利相壓之下,所供奉出來的源血,到底其心不純不正,縱然血線在這短短半個月以來,已過大半,可那聖域之門依舊緊緊關閉,未見有絲毫開啟之征兆。
正常情況之下,血線已抵達血池八成之高,足以動搖那聖域之門,開啟一縫,窺之門中氣息一二。
奈何這源血純度因為那信仰動搖之心,而遠遠不足,當那血線至血池八成之高時,無論再有多少昆侖妖仙子民上前奉以源血,其血線都不會再繼續上漲。
好似永遠難以填滿一般。
輕水憂心忡忡“山中能夠奉以源血的昆侖子民,皆以到此血池前,已經傷了根本,若再繼續強行取以源血,必然會傷及性命。”
而開啟聖域之門,源血數量卻是依舊不足。
那最後兩成血池,卻好似天淵一般,難以逾越。
青玄立於山巔之上,光影錯落間,她的那張精致的臉顯得有些陰鬱,垂眸看著那宛若湖泊一般的泱泱血池,沉寂良久。
她抬手之間,招來一隻巨大的英招獸,淡淡道“昆侖山中的妖仙子民既然已經無法再繼續投以源血,那我便去人間尋,若人間還不行,我便去魔界,血池有界,總是能夠填滿的。”
輕水麵上寥寥蕭索,還透著幾分從未有過的脆弱。
涉及十大禁、召集族人獻以源血,如今又未得娘娘命令擅自離開昆侖山。
一樁樁,一件件,皆在觸發昆侖律法。
但輕水知曉,這並非是讓青玄最為難受的地方。
讓她最難受煎熬的是,她此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違背自己曾經視為鐵律般的原則。
目送著青玄駕英招迎風而起,輕水卻並未阻攔。
霽月華光照流羽,青玄青衣素裳間纏著山中雪寒重霧,腰間靈佩發出耀目的光芒,化作一道熠熠生輝流雲璀璨的天門懸立於虛空雲層之中。
英招如鋼鐵般的羽翼劃破蒼穹於流雲,天門之內,人間紅塵氣息撲麵而來。
就在青玄駕著英招身影準備穿透雲層天門之際,一道貫穿天地之勢的青色巨大劍芒宛若劈開億萬星辰一般,直直降落而來。
青玄瞳孔顫栗,甚至不及反應,隻見眼前近在咫尺的那道巨大天門被那劍光劈成兩半,化為點點紅塵光斑,消散於雲海之中。
最後,散成兩半的玉佩自寒雪之中墜落,跌入不知名的山中去了。
青玄臉色蒼白,眼底卻騰然出一股戾氣,轉眸之間,卻見一襲灰衫道袍的擎翱真人乘雙龍而來,一身風霜仆仆,道袍衣擺袖口間,可見破碎裂口,宛若是被什麼鋒利之物切割開一般。
而那隱隱而露的大袖之中,劍氣畢露,暗藏乾坤浩渺之意。
方才那青色巨大劍意,竟是自他一手乾坤袖中爆發出來的。
青玄麵色極其不善,寒聲道“真人此為何意?”
擎翱真人手掌輕撫雲中蛟龍巨大冰冷的鱗甲,麵容淡淡,不見絲毫愧疚之色,說道“本座閉關修行出了些許岔子,劍氣一時失衡亂控,傷了自身不說,竟是不知還壞了青玄大人的正事,屬實令本座汗顏至極。”
inf。inf(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