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安不可否置,淡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河,縱然再如何清澈,河底儘頭終究沉澱著渾濁,邪神的詛咒力量,能夠攪弄河水,翻卷泥沙,旦夕禍福,沉淪墮落,不過隻是一念之間。”
擎翱真人眼底的瘋狂之色發生的快,退去的也快。
他麵容很快恢複平靜,如同往常下意識的習慣一般甩動了一下懷裡的拂塵,淡淡說道:“小友為屍魔之身,是屍王將臣親手創造出來的王族血裔,本座對小友的事也多有了解。
自小友數年前自萬魔古窟覺醒複蘇,於人間而言,不曾作惡,不曾濫殺噬血,甚至可以說,不論是天璽劍宗還是十方城,你都曾解救世人於危難之中。
可即便如此,在世人所有人到底眼中你仍舊是一個異類,是不容存於世的‘惡者’,這一點,想必小友也是深有體會。”
百裡安掩唇低咳一聲,抬眸目光認真地看著擎翱真人,說道:“對於仙尊祝斬而言,超出常理事物要麼掌控在手裡,若是無法掌控,無關正邪,都會被他視為未來會成為動蕩六界蒼生的威脅。”
擎翱真人大笑出聲:“正是如此!可笑我當年年輕氣盛,隻道是受帝尊委以重任,自覺榮耀無上,一身意氣想與天爭,欲證明自己成就出一番驚世之舉。
卻不曾想,自我引邪神入體的那一日起,莫說是敏感如仙尊祝斬了,便是上清仙界,乃至我名下神州眾生,縱然麵上不顯,卻都會在心中將我視為異類。”
他麵上的譏嘲之意愈深,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淡淡笑道:“何為異類,特殊即為異類,可笑我自認為自己守護大道,與邪神相抗,可我的族人卻會在暗處裡擔心著我是否會為邪神蠱惑同化。”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百裡安一眼,說道:“你可知我為何會選擇紫魔蠱這種東西來對付昆侖淨墟中的人?”
百裡安略作思索,旋即說道:“是因為真人覺得太過嘲諷了嗎?正如當年的神主傲青,帶著一腔熱誠的山河之誌,真心想要讓邪神的厄難止步於自己一人之身。
隻是他卻不曾想到,自己賭上一切的覺悟,換來的卻是種下了一顆永遠難以磨滅的名為‘懷疑’的種子。”
說著,百裡安似是覺得有些悲哀,又似覺得有些無趣,一雙漆黑如夜的卻是仍舊那麼的明晰:
“我都說了,真人此舉,不謀蒼生、不在權不在利,隻在報複這個世界,所以你用了相似的方式來報複昆侖淨墟,讓他們也承受著當年與你一樣,被身邊人懷疑的痛苦。”
有著雪城主這樣的前車之鑒,百裡安也不難猜出當年神主傲青的命運為何。
邪神善於掌控人心秘密,偽裝世間萬物百態,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若奪舍了宿主,那是決計叫人看不出來的,縱然是身邊熟悉最為親近之人,或許都極有可能千年、萬年地被欺瞞過去。…。。
然而對於神主傲青致命的是,他以身封印真祖邪神,舉世皆知。
而同樣舉世皆知的,還有是真祖邪神那充滿惡意的特性與詛咒奪舍的完美能力。
故此,他不單單隻是神主傲青,仙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