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以這作弊的手段,避開了一次又一次本該降臨在他身上的天劫,這近百萬年來,未得他神軀相渡的天劫,如今卻是積壓在了一日爆發,便是通暝境巔峰大能仙人,都九死一生,險之又險。
那小子毫無準備之下,又如何與天抗爭相鬥?
輕水搖了搖首,道:“雖說娘娘已與君皇乘荒合離,可到底昆侖淨墟與水神一域有著數十萬年的共界之情,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與擎翱合作攻殺水神一域,他就注定要背負這場戰爭帶來的劫難,如今他冒天下之大不諱,行弑神之舉,卻想不到著弑神的代價,卻是他難以承受的。”
縱然知曉輕水字字句句說得都在理,青玄卻道:“可我卻始終覺得,他是做好覺悟,才會出現在那裡的。”
不論是在當年十方城內,君皇乘荒見他煉化那司水神源,還是後入昆侖山中,君皇乘荒對那小子都是起了強烈的殺意,而仙尊祝斬能夠以月光鎖下如此狠手,也多是因為看出了君皇乘荒處處為難之意。
縱是當時,他對君皇乘荒都未起過太過強烈的殺意與敵意,眼中始終未曾正視過君皇乘荒。
如今,定是發生了些什麼。
故此殺他之心,才會如此強烈。
輕水忍不住打趣說道:“當初是誰一口一個邪魔難容的?如今怎是這般懂他信任他了?”
青玄皺了皺眉,道:“你在胡說些什麼?那小子入山這麼久了,是何品性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怎就叫懂他信任他了,他那般倔骨,還真是前所未見。”
打趣歸打趣,但輕水神色很快又變得認真凝重起來,她目光深深地看著青玄,沉聲道:“此番因果牽扯太大,青玄,以你的性子,能夠放下仙魔異族的偏見執念的確是一件好事,可那少年,絕非是你我能夠動心的存在。
我們身為昆侖女官,求的是一個穩中求勝,而那小子行事太過偏激不計後果,他不知顧忌,但我們必須有所顧忌。”
青玄神色一凜,正色道:“你想太多了,我隻是欣賞這小子的品性為人,並無那方麵的念頭想法。”
輕水無不遺憾地搖了搖首,道:“再欣賞也毫無意義了,通暝境的天雷,他度不過去的,在這世間,還從未有過屍魔王族能夠以死者之身,褪屍成仙的。
而這仙,還非同尋常仙人,而是那尊崇無上的天地五尊仙。”
春秋宮,一路霜雷滾滾,疏林驚鳥飛。
一隻白嫩稚氣的小手推開在風雷之中被震得咯吱作響的窗戶。
小山君立在窗前,許是因為周身燈光太暗,天上烏雲如黑龍翻滾湧動,遮住了天幕之中清冷明亮的月亮光輝,也無法看不清她臉上此刻究竟是何表情,卻能感受到壓抑的氛圍。
如此天地異象,便是連綿的十萬群山都難以遮掩。
被迫逗留在山中的仙客們,各自看向天幕異動的目光裡充滿了震驚與駭然。
很快,便有人從這猩紅暴怒的大雨之中感受到了那異樣的死亡氣息後,神情更是大駭。
“君上君上隕落了?!有人殺了君上!有人殺了君上!”
秦國長公主趙文君在嘈雜逐漸失控的人群裡,忽然發出一聲極淺的輕笑,對於尊仙神明的隕落事實,她不以為然,平靜淡淡道:“國域都破了,君王以身殉國,又是什麼驚奇的事兒,當初一封封求援戰報從那水神山中傳出來,也未見諸位道友有願意以身犯險者甘願投身一戰,如今倒是這般大驚小怪?”
“文君,少言。”女官武紅泥眉頭大皺。
雖說她心知趙文君所言非虛,可她卻並不喜歡她這種對於尊仙之死,如此戲謔玩笑的隨意口吻。
趙文君恭順斂起了眉目,隨即低聲應了一聲是,也未繼續多言其他。
人群之中,有人不安開口,向一人提出求問:“機白公子,您是古吟仙國太子,身尊玉貴,與我等自是大有不同,您此番遠行至此,想來國主必是十分憂心,不知您可有法子,能夠與外界古吟國取得聯係?”
“正是!正是!若是能夠與外界取得聯係,國主大人愛子心切,我等內外相合,必然能夠擊潰那賊子的狼子野心!機白公子,你怎麼看?機白公子?機白公子”
坐在輪椅之上,難得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為眾人簇擁的沈機白並未理會這群人殷殷期盼的喋喋不休。
他那雙毫無焦距的鉛灰色眼瞳,本就迷蒙不清,此刻愈發好似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霧藹一般,愈發地模糊不清了。
對於如此震撼的畫麵,他始終未發一言,捏在輪椅把手處的指節森森發白,他眉心緊鎖,難以舒展開來。
“哦吼”魔女拿銀幸災樂禍道:“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自食惡果了?君皇乘荒的天劫,便是我們那不妄之主到此,都不敢隨意輕皆,如此雷劫,可謂已經是天譴的級彆了,那小子扛不住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