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兼之娘娘這位聖人之心不可揣摩,是否想要利用眾仙之命,祭獻成道也尚且不知。
如今又憑空出現這麼一位鬼神難辨、目的不明的妖龍,一上來便與他鬨到不死不休的敵對狀態顯然並非是什麼明智之舉。
女樊也未將堇府君的煽動之言放在心上,她目光警惕地看著百裡安,見威脅百裡安不成,語氣也變得半柔半硬,又帶著幾分試探性的意味問道
「你是在為娘娘抱不平?若是這樣,你應該清楚,將娘娘逼到如此境地,算計於她,對昆侖山欲行不軌者,是那位道人擎翱,你雖為妖身,但身負龍族血脈,若願歸順於我仙界的話,今日借此機會,一舉除去這位邪神信徒,必是大功一件,如此千古功德在身,仙尊大人必然不會計較你自創妖盟一事。
再者,今日既若與我等聯手降魔禦敵,我等便有了同胞共戰之情,來日在那帝君殿上,我等齊齊上奏仙尊大人,為爾名下妖盟正名,至此,妖盟便可光明正大的留存於陽光之下,天地之間,何不逍遙快哉。」
「你要知曉,自古以來,自認為能夠逆天改命桀驁者無數,可無一人能夠成功,與天道作對,下場淒慘,並非正道。」
這話一出口,眾仙紛紛附和道「正是如此,閣下既非尋常妖物,注定非池中之物,這一身龍族血脈來之不易,行以妖邪之道未免太過可惜,可不與我等共登大道,以正其身。」
堇府君
顯然是低估了這群人的下限,他先是一怔,旋即憤怒大聲道「你們瘋了嗎?非我族類,必有異心,此龍渾身妖氣衝天,妖元已然大成,早已與仙道背道而馳,邪心邪性,如何能夠成仙?」
女樊臉色漠然,對廢了修為的堇府君,他的話語並不上心,隻敷衍說道「什麼叫背道而馳,這天下三千道,皆為仙尊所掌,是邪是仙,還不是皆由仙尊大人定奪,邪心邪性尚且不知,不過……」
她轉過目光,譏諷意味十足「譬如忘恩負義之徒,可沒有資格去評判他人。」
堇府君眼角一抽,隻覺得女樊的話語宛若一記巴掌狠狠抽打在了他的臉上,令他的尊嚴碎裂一地,體無完膚。
那頭的百裡安卻低聲笑了起來,含笑的語氣似又有幾分調侃刻意的無奈「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隻出了一劍,並無挑撥之意,爾等怎麼就先內訌起來了。」
麵具之下的那雙冰藍雙眸笑得和風霽月,卻沒有波瀾,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他側了側身子,手掌輕撫滄南衣周身凝結而成的黑霧,閒話家常般的開了口,繼續說道
「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得卻是不錯,這天下三千道,皆為仙尊祝斬所掌,是邪是仙,皆由他說了算,今日我便是如仙道陣容,保下了各位,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自是認我為仙,可來日若是一個不高興了,貶我為邪,亦是心念瞬間的事,附庸者是沒有自由的,縱然是這天外之地亦無法免俗。
那位執掌六道眾生的仙帝祝斬暫且不論,便是爾等,在昆侖神主有益於諸位的時候,你們會奉她為仙為神,但凡心中一抹猜疑念頭起,是妖是仙,不過是皆從你們心中所想那般。」
「可是我啊……」
百裡安語氣平淡,笑眼溫柔「為何要遵從他人覺得我是什麼,我就該去成為什麼呢?歸順仙界帝君?此舉無異於蚌為商人捧出珍珠,野狼變作家犬,主動奉上脖頸,叫人錮上枷鎖,丟了尊嚴不說,還自取滅亡。
成仙?不過是為了更好駕馭我等妖族給出的誘餌罷了,這種玩爛了的手段如今可不好使了。」
暗處裡,一直窺視局麵的魔女拿銀心頭湧動的不詳預兆越來越深,她忍不住向擎翱傳音說道「我從未聽說過人間尚有龍族留存,還修出了這般大乘妖身,回廊天涯告破,妖皇傲疆離開了黃金海,他是蛟龍妖身,此子莫不是妖皇傲疆安排的?」
擎翱真人垂眸不語。
魔女拿銀又焦急的傳音催促了幾遍,他才懶懶回複道「妖皇傲疆?一個不成氣候的豎子罷了,也能使喚得了他?彆瞎猜了,他並未說謊,就是來自於人間妖盟。」
魔女拿銀聽聞此言,大鬆了一口氣,道「若是如此,雖說他看起來十分強大,但到底不過是獨身一人,若非背後有妖皇傲疆做靠山,倒也不足為懼。」
「是啊……不足為懼。」
擎翱似是感到遺憾般地搖了搖首。
他承認百裡安的能力、城府都不簡單,是這世間難得的聰慧機敏之人,布局有手段,落子高明總是令人意想不到。
雖說僅憑一人,卻依舊能夠讓人感到十分棘手麻煩。
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在最恰當合適的時機裡,牽動改變他的棋局,打亂他的思路,最後弄得滿盤糟。
可即便如此,魔女拿銀說得對。
孤掌難鳴,他僅一人獨身,縱然城府似海,布局巧妙,可到底不過是一個人,他手底下無人可用,無兵可驅。
妖盟勢力大小幾何,他並不知曉。
隻是百裡安從登山到殺君皇乘荒,擎翱得以肯定的是,他並無外援,始終獨身一人。
如今又想隱藏身份行事,便是對他有著幾分交情的輕水、青玄二
女怕是也會對他多有提防,並不會為他所用。
孤軍奮戰固然孤勇,但也無用。
滄南衣陷入枯化的過程,不會醒來,山中昆侖妖仙亦不會聽他號令。
這群仙人,便是他一手掌控的真仙教,對付起來都有些困難吃力,他想一個人叫這群修士大能們服服帖帖,想法確實異想天開。
他若選擇加入仙族陣營,自是會讓他壓力倍增,但這並不會改變局勢的走向。
然加入他真仙教這一邊……
擎翱自是不會如此異想天開,覺得這設想會有可能性。
故此,如今等待著百裡安的局麵,不過是前有狼後有虎,他欲保下昆侖山,欲在這人心浮動,陰暗猜忌之下,保住劫期已至的滄南衣。
怎麼看,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遭到拒絕,女樊眼神低冷「你莫要不識抬舉,我承認你的確強大,可你不過一人之身,便是逆賊擎翱對付我等也需合整個真仙教之力,你覺得你一個人,還能夠在這場巨大浩劫風波之中坐收漁翁之利,未免也太過自負了。」
「一個人?」百裡安抬起穿透那黑霧之中的手掌。
漆黑卻又宛若擁有著自我意識的黑霧在他蒼白修長的手指間,如細沙般流淌著。
他似笑非笑,撩起了薄淡的眼皮,「我何時說過,我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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