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輩有一事不解,想要同你們二人請教請教。”
蜀辭不恥下問的態度倒也還算端正,並未因為這兩隻小山貓兄弟的修為短淺,而自視甚高。
尚昌禮貌一笑,道:“我等學識淺薄,請教算不上,薯姑娘不解之處,我們若是能夠幫得上忙,自是不吝相告。”
蜀辭在心中陳詞許久,猶豫了片刻,後眼神有些遲疑地看著尚昌,輕咳一聲,道:“就是如此啊,咳……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是這樣的,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見她這般姿態,又是這樣熟悉的開場白,讓尚昌與齊善兄弟二人忍不住對視一眼,相繼一笑。
齊善故作聽不懂,緩聲接著問道:“嗯嗯,姑娘有個朋友,她怎麼了?可是遇見了什麼難事?”
蜀辭不願叫二人猜測出來她口中那個所謂的‘朋友’就是她自己,就隨口胡謅了一個身份。
“嗯,我那個朋友是虎妖嘛,因為某種緣故,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被人打得重傷,連人身都難以維持。
就是在這種危難之際,她撿到了一個能夠讓她快速複原的類似於十全大補仙丹的屍……咳人類。
巧的是,她撿到那人類的時候,他亦是被仙人以雷法重創昏迷不醒,她的初衷是撿到那家夥帶回去,養好了傷勢再吃。
而那人類覺得虎妖於他是有救命之恩,他感懷此恩,所以在狐妖提出來吃他一口的時候,初時雖是死活不肯,可後來在虎妖的軟磨硬泡之下,終於妥協答應養好了傷勢便給她吃。”
聽到這裡,尚昌麵色已經變得無比古怪起來。
他的兄長齊善更是一點也沒能忍住,一口熱粥直接從嘴巴裡噴出來。
二人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來蜀辭口中所說的虎妖與人類,就是她與百裡安。
齊善神情豐富地看著一臉莫名的蜀辭,憋著笑板得一臉正經道:“所以你……的那個虎妖朋友在不懷好意地救醒人家後,是不是第一時間就對人家動手動腳,直言問能不能吃他一口?”
蜀辭察覺到了他神色中的古怪之意,不由皺了皺眉,道:“什麼叫動手動腳,這話說得真難聽,若是不動他,又如何下嘴去吃?”
尚昌臉皮抽搐了一下,多少已經猜測到了後續該回朝著那邊歪方向發展過去,他又道:“所以……後來呢?”
“後來?”蜀辭輕皺的眉頭一下子皺得更深了些。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不由自主地捏緊了小拳頭,恨恨道:“後來這混賬家夥傷養好了以後就翻臉不認人,說什麼都不給吃了。
甚至還想擺脫甩開我……那虎妖朋友,我那虎妖朋友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畢竟她在這口食物上廢了這麼多心力,直至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那人類出爾反爾的行為雖說十分討人厭。
但是也並非是個全然沒有良心的狗東西,除了不肯讓她吃一口以外,也願意在她冷的時候幫她暖尾巴,倒也不是完全的招人討厭。
也是因果報應,那小子雖說養好了傷,卻也有落魄受難的時候,我那虎妖朋友陪那人類走了一路,自是不可能看他白白送死,便在他危難之際又出手幫了他一回,險些將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
也許是這一點叫他良心發現,怎麼也不好再繼續違背約定,所以他才願意讓她吃了。”
齊善連餅子都忘記啃了,他瞪大眼睛珠子,十分在意她最後那句話,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停止了,壓緊嗓音道:“所以當真給她吃了?怎麼個吃法子?”
他當然知道百裡安不可能像是公螳螂一樣被她給吃掉,不然如何還能夠出現在這小山居中。
果然,蜀辭躊躇了片刻,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忽然感到有些害羞。
可一想到那是虎妖乾的事兒,與她蜀辭有何乾係?
便實話實說道:“倒也不是真吃了,畢竟那小子怕死又怕痛的,隻是投機取巧雙修的形式叫她吃去了他的部分精元而已,雖然也能治傷就是了。”
尚昌臉麵頓時紅透,假裝喝粥掩飾這份尷尬。
齊善“哇!”地一聲,眼睛滿是異彩連連之色。
他可從未聽說過屍魔有什麼仙丹之氣,需要妖族去汲取吸收的,這小子什麼好命,僅憑氣味,竟是能夠勾搭上這樣一隻絕品的妖狐女。
齊善這一生都在昆侖山中修身養性,清修度日,可他畢竟是妖族出身,骨子裡的獸性俗心未滅,如今冷不丁地親耳第一次聽到她人講述自己的情豔之史,不覺感到有些興奮起來,忍不住想要詳細追問其中細節。
尚昌到底是知禮有節的,他自知多問此事過於冒昧,抓過兩塊桂花糕眼疾手快地塞進了齊善的嘴巴裡,讓他及時閉嘴了。
他轉過眉目,目光依舊溫和地看向蜀辭,平寧的神色顯得十分有耐心,循循說道:“既是如此,不知薯姑娘又有何煩惱不解之處呢?”
事關百裡安,這讓一向冷漠涼薄且心極傲的蜀辭不得不變得虛心起來,她神色也變得無比認真誠懇。
“是這樣的,吾輩那虎妖朋友最近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尚昌輕聲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蜀辭垂下眼簾,漆黑漂亮的眼睛映著風雪半掩陰影半掩著光,瞧著竟是有些失落的樣子。
“嗯……她原是覺得,那小子若是能夠信守承諾叫她給吃了,她必是極其歡喜滿足的,可是不知為何,當他當真這麼做的時候,她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齊善三兩口把嘴巴裡的糕點給嚼乾淨吞進肚子裡了,一抹嘴巴,道:“這有什麼可空落落的,他既能任由你的想法送進碗中任你施為,豈不是正合了你心意?”
蜀辭皺眉:“不是這樣的。”
尚昌有心眼,很會抓重點,忙打算兄長接下來不著調的安慰之詞,凝眸道:“往日他百般推辭不願,可為何他偏偏就在昨夜守約願意給薯姑娘你吃了呢?薯姑娘昨夜可是說了些什麼,故而才會有此態度上的變化。”
這話題越發聊得深透了,尚昌話說快了,全然沒有注意自己說漏了嘴,並未替蜀辭找那所謂的‘虎妖’朋友的補。
然而,蜀辭也並非察覺到他話語裡的缺漏,一門心思的撲在昨夜種種細節上,想也沒想地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答。
“吾輩昨夜能說什麼?什麼都沒有說?就是點明直言了了吾輩饞的是他身上的業障,他往日也不是不曉得。
誰知他就忽然變了臉,態度也變得奇奇怪怪的,人倒是大方,通身業障任吾輩取舍。
可不知為何,忽然就對吾輩疏離了好多,說什麼都不肯同吾輩困覺了,明明往日他都是很願意的。”